类型:现代言情
大小:8.2MB
时间:2024/05/10 23:01:15
内容概述:谢怜一个飞升三次的太子,第三次飞升,刚飞升就出事,...
三日后。
大路边有一间茶点小铺,铺面不大,伙计简单,但贵在景好。有山有水,有人有城。都有,不多;不多,正好。身在景中,若是在此相逢,必成妙忆。店中茶博士清闲极了,没客时,便搬张凳子坐在门口,看山看水,看人看城,看得乐呵呵,看到远远路上走来了一名白衣道人,满身风尘,仿佛走了很久。行得近了,与小店擦肩而过,忽然定住,又慢吞吞地倒退回来,一扶斗笠,抬头看了一眼酒招,笑道:“‘相逢小店’,名字有趣。”
这人虽然略有倦色,但一身白衣飒爽,神色也是笑眯眯的,看得人两个嘴角也忍不住往上弯。他问:“劳驾,请问与君山是在这附近吗?”
茶博士给他指了方向,道:“是在这一带。”
谢怜吐了口气,总算是没把魂儿一起吐出来,心道:“终于到了。”
他那日离开仙京,原本是要落在与君山附近的。谁知他潇洒地离去,潇洒地往下跳时,袖子被一片潇洒的云挂了一下。是的,被云挂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挂上的,反正万丈高空打了个滚,滚下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徒步三天后,终于来到了原定落地地点。跋涉千山万水,令人几欲落泪。
进了店,谢怜捡了靠窗的一张桌,才坐定,忽听屋外传来一阵哭哭啼啼、敲锣打鼓之声。他往外一看,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走来。
这一支队伍透着十足的古怪。乍一看,像是送亲队伍,但细一看,这些人脸上神情有严肃,有哀戚,有愤怒,有恐惧,唯独没有喜悦。偏偏又都穿红戴花,吹吹打打。当真诡异。
谢怜目送那奇怪的队伍远去,忽觉有什么耀眼的事物一闪而过。他一抬头,一只银色蝴蝶从他眼前飞过。
那只银蝶晶莹剔透,在空中飞过,留下璀璨的痕迹。谢怜忍不住向它伸出了手,笑道:“你好啊。”
这只银蝶却有灵性得很,不但不惊,反而停留在他指尖,双翼闪闪,美极幽极,在阳光之下,仿佛触手即碎的梦幻泡影。流连指尖与他缠绵片刻,不一会儿,它便飞走了。
谢怜对它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再回头,仿佛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他这一桌上就多坐了两个人。
桌有四方,这两人一左一右各占一方。两方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是一脸黑云罩顶。谢怜眨眨眼,道:“两位是?”
左边那少年桀骜,道:“南风。”
右边那少年斯文,道:“扶摇。”
谢怜道:“你们好。但我问的又不是你们的名字?”
这时,灵文忽然传音过来了。她道:“殿下,方才中天庭有两位小神侍说愿意前来协助你,这会儿他们也该到了。”
所谓的中天庭,自然是和上天庭相对的。天界的神官可以简单粗暴分为两类:飞升了的和没飞升的。上天庭,全都是凭自己飞升的神官,整个天界里不过百位,极其金贵。而中天庭里的,则是被“点将”点上来的,也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鸡”和“犬”的角色。严格来说,其实全称应该叫做“同神官”,但大家叫的时候,往往会省略掉这个“同”字。
那么,有上天庭和中天庭,有没有下天庭?
没有。
其实,在谢怜第一次飞升的时候,还真是有的。那时候,分的还是上天庭和下天庭。但后来大家发现了一个问题:自我介绍的时候,开口说“我是来自下天庭的某某某”,真是难听。有一个“下”字就觉得特别低人一等,须知,他们其中绝不乏天赋过人、法力强盛的佼佼者,离真正的神官只是差了一道天劫,说不定哪天就等来了呢?于是有人便提议改一个字,变成“我是来自中天庭的某某某”,这就好听多了。虽然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总之,改了之后,谢怜好一阵都没习惯。
谢怜看这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忍不住道:“灵文,我看他们不像是要来助我行事,更像是要来取我狗头啊。”可惜,说完这句,他法力便耗干了,耳边也听不到灵文的声音了。
谢怜只好对两位小神侍先笑笑:“先谢谢你们了。”
两人都只点了一点头,颇有架势,看着来头不小。谢怜道:“你们是哪位神官座下的?”
南风道:“南阳殿。”
扶摇道:“玄真殿。”
“……”
风信和慕情派来的?!
这可真是令人悚然了。谢怜道:“你们家的神官大人让你们过来么?”
两人皆道:“我家大人不知道我过来。”
难怪。谢怜又指自己道:“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若他们是稀里糊涂被灵文骗过来的,帮了他忙回去还要被骂,这就可怜了。南风道:“知道。你是太子殿下。”
扶摇道:“知道。你是人间正道,你是世界中心嘛。”
谢怜噎了一下,不确定地问南风:“他刚才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南风道:“是的。让他滚吧!”
风信和慕情这两位武神关系不好,谢怜不吃惊。因为他俩打小关系就不好,应该说是恶劣!只是那时他为主他们为从,太子殿下说你们不要吵架了,要做好朋友,他们只好捏着鼻子握握手,混到如今可算用不着再假惺惺了。所以就连他们的信徒和侍神都相互厌恶。扶摇冷笑道:“灵文真君说自愿的就可以来,凭什么让我滚回去,你怎么不滚啊?”
“自愿”二字用他这个表情说出来,实在没有说服力。谢怜忙举手道:“我确认一下啊。你们真是自愿的吗?千万不要勉强!”
两人皆道:“我自愿!”
你们这脸……谢怜心道你们想说的其实是“我自杀”吧!
他一心调转话题,刷的一卷轴摊开,道:“先谈正事。这次到北方来是做什么的你们都知道吧,那我就不从头讲起了……”
两人皆道:“不知道。”
……这是来帮忙的吗?连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谢怜微笑道:“那我还是给你们从头讲起好了。话说多年以前,与君山下有一对新人成婚。”
新郎等着送亲的队伍前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新娘到来,心中着急,便找去了新娘的娘家。结果岳父岳母告诉他,新娘子早就出发了。
两家人报了官,四处找,始终不见,便是给山中猛兽吃了,好歹也能剩个胳膊腿儿什么的,哪有连着送亲队伍一起凭空消失的道理?于是难免有人怀疑,是新娘自己不愿意嫁,串通了送亲队伍跑了。谁知,过了几年,再一对新人成婚,噩梦重现。新娘子又没了。
但是,这一次却不是什么都没剩下。众人在一条小路上,找到了一只什么东西没吃完的脚。
那脚虽然不是新娘的,却穿着送亲队伍出门时穿的靴子。新娘也多半遭遇不测了。
从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近百年间,共有十七位新娘在与君山一带失踪。有时十几年相安无事,有时一月内失踪两名。于是一个恐怖传说迅速流传开:与君山里住着一位鬼新郎,若是他看中了一位女子,便会在她出嫁的路上将她掳走,再把送亲的队伍吃掉。
这事原本是传不到天上的,也不过是敢把女儿嫁到这一带的人家少了些,本地的新人成婚也不敢大操大办罢了。但偏偏这第十七位新娘,父亲是位官老爷。这位老爷颇宠爱女,风闻此地传说,精心挑选了四十名勇武绝伦的武人护送女儿成亲,可女儿还是没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这位老爷在人间能找到的人是拿它没办法了,于是他暴怒之下联合了一众官朋友,狂做一波法事,还按照高人指点开仓济贫什么的,搞得满城风雨,这才终于惊动到了天界。
南风皱着眉道:“失踪的新娘有何共同点?”
谢怜给两人倒了茶推过去:“有穷有富,有美有丑,有妻有妾,一言蔽之:毫无规律。根本没法判断这位新郎的口味是什么样的。”
南风喝了茶,还道了谢,扶摇却碰都不碰,乜眼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位鬼‘新郎’呢?从来也没人见过它,你怎知它是男是女?”
这下谢怜可记住了:看上去脾气不好、但其实还算配合的那个是南风,这个瞧着斯斯文文、却总爱阴阳怪气唱反调的是扶摇!
他笑道:“你说得对,不过,‘鬼新郎’只是民间的叫法,并不是我起的名字。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路上经过一座破破烂烂的土地祠,藏着个又小又斑驳的石土地,脸都快被砸没了。谢怜走过去又退回来,在怀里抠啊抠,终于抠出个小馒头,端端正正放在祠前,双手合十念道:“土地啊土地,烦请佑助我们此行除祟顺利。”
扶摇喷了:“这土地破成这样,一看就是多年无人供奉已经失灵了,你拜它有什么用?”
谢怜道:“话不能这么说,对我来说是一个馒头的事,但是对人家而言可能很重要呢……诶诶诶,干嘛拉我。”
两人一人一边把他拖走。扶摇道:“并不重要。你自己都没什么香火,干嘛还供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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