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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现代言情
大小:12MB
时间:2024/06/03 13:57:39
内容概述:在闻厘十七岁的青春岁月里,她竟悄然倾心于闺蜜的那位...
在闻厘十七岁的青春岁月里,她竟悄然倾心于闺蜜的那位神秘小叔,他乃是宜大校园里人尽皆知的高岭之花。那位男子,肤色冷白如玉,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银丝框眼镜下藏着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总是一袭白衣黑裤,简洁而不失雅致,那份儒雅与矜贵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然而,令闻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竟然是闺蜜口中那位教学严苛到近乎变态的小叔!
女人手提着名牌包包,长发披肩,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小巧,面容清丽温婉。
身形高挑清瘦,在光下,一袭白色雪纺长裙衬得她肤如凝脂。
不知傅彦礼跟她说了些什么,她眉眼轻柔,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柔和得似春日里的白茉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闻厘怔怔地望着他们。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女人视线投过来,似乎在闻厘身上瞥了一眼。
只不过只停留两秒,而后不着痕迹地移开。
闻厘站得远,烧烤摊的袅袅烟雾又模糊了视线,可即使看不清,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女人身上的那股傲慢和讽意。
她心头一刺,转身走回座位。
-
没多久,傅彦礼回来了。
他们点的烧烤也刚好上来。
他刚坐下,成子就凑过脸来,笑得贱兮兮的:“彦哥,女朋友?”
闻厘拿起一根玉米,手一顿。
“别胡说。”傅彦礼斜了成子一眼。
“那肯定是喜欢的人!”成子哈哈笑着,下一秒,被傅彦礼塞了个馒头堵住嘴。
傅彦礼神色不悦:“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成子见他不想提,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立马拿出馒头咬了一口,做缝线动作。
闻厘全程没抬头,默默吃着跟前烤盘中的烧烤。
“是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啊!”温允周打趣道,“您都多大岁数了,有喜欢的人不也很正常吗?”
说完,用胳膊肘撞了撞坐旁边的闻厘:“是吧小鬼?”
一转脸,才发现今晚的闻厘有点奇怪,凑过脑袋:“诶,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闻厘抬头:“没事,我只是……”
话间,她额头上突然覆上一只微凉的手。
闻厘身体一顿,敛眼看去。
男人那张俊脸近距离地闯进她的视线,关心温柔的声音落下:“怎么有点烫?”
烫?
闻厘试着用手背贴了贴脸,发现确实有点烫,难怪刚才感觉有点乏力,原来是发烧了?
傅彦礼眉头一拧,把她拉起,看他们:“她有点发烧,我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温允周也才意识到闻厘的脸色不对,面色潮红,手臂上还冒着冷汗。
“我带她去吧。”温允周起身。
“不用,你留下来照顾他们,吃完你就送浅浅回家。”傅彦礼扫了眼一脸担心的朱浅浅,“放心,她可能只是中暑了,没什么大事。”
说完,他半蹲下身,作势背起闻厘。
闻厘盯着他的后背。
这次她如果趴在上面,就已经三次了吧。
之前两次不在意,这一次,她不能随意了。
闻厘后退一步,侧开他的身体,自己走到前面。
她摸了摸额头,确实有点发烧,身体也有点乏力,但还不至于走不动路。
估摸着下午看比赛,在太阳底下站太久了,有点中暑。
傅彦礼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拧眉。
这姑娘今晚怎么那么奇怪,不爱说话,脾气还大。
傅彦礼追上去,拉住她,没有紧拧,语气强硬:“上来。”
强制性把她背起来。
闻厘吓了一跳,挣扎得厉害:“傅彦礼,你干什么?”
“别动。”傅彦礼声音微厉,“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那你扔下去。”
“……”
傅彦礼被她噎到,停下脚步。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步继续往前走。
半晌,她似乎听到他近似呢喃的声音——
“不舍得。”
闻厘身形猛地一僵。
那一直在身体里像是一团热浪扑过来的低落和闷刺感,因他这句话迅速退潮。
闻厘没有再动,盯着他白皙细长的脖子,第一次有了客气的询问。
“我可以抱住你脖子吗?”
傅彦礼一愣,脸微侧,失笑:“今晚怎么那么客气?”
“你又不是我亲小叔,我不能跟浅浅一样跟你不客气。”
“……”
“行,小叔让你抱。”傅彦礼无奈摇头,“抱吧。”
男人顺势把她往上掂了掂,闻厘也顺势爬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脖子。
闻厘生怕他误会,赶紧解释:“那我只抱一会儿,到了医院就松开你。”
傅彦礼哼笑:“那你对我还真客气。”
“过奖了。”
“……”
担心她身体,傅彦礼加快脚步,背着她走到空荡的马路边,拦下一辆车,抱着她坐进去。
夜里的医院人不多,傅彦礼给她挂了号。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确定她体温升高、乏力、出汗等症状是因中暑,给她开了点滴和药就让他们出了诊断室。
闻厘打点滴的时候,傅彦礼一直陪着她。
他似乎很忙,在陪她打点滴时一直在手机上处理事情,有时候还会出去接个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闻厘已经靠着旁边的柱子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见一瓶点滴打完,喊来护士换药。
护士换完,刚要说话,男人竖指抵在唇边,做“嘘”动作。
护士看了眼睡着的闻厘,手势比划了几下,点头,转身离开。
旁边打点滴的人不多,输液厅寂静到掉针可闻。
傅彦礼坐近一些,轻轻托着她脑袋,慢慢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两人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发生交错。
他低眉,望着地女孩安静的脸。
相比白日里活泼好动的她,现在她乖巧地像只听话的小猫咪,乖乖地靠在他身上。
女孩长睫铺下,随着匀匀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轻轻颤动着。
傅彦礼紧紧地看着她。
那在心里喧嚣而上的不合时宜,几乎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额际的刘海掩下她眉眼,傅彦礼抬手,控制不住地为她捋至耳后。
-
点滴打了一个半小时。
打完,闻厘是被傅彦礼叫醒的。
醒来后她才发现自己靠在男人身上睡着了。
闻厘说了声谢谢。
两人出来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
“好点了吗?”傅彦礼伸手探她的体温,发现烧已经退了。
闻厘有气无力的,点头:“嗯,只是还有点乏,刚才睡了一觉好很多了。”
“那你上来,我背你回去。”傅彦礼作势蹲下。
闻厘错开身:“不要。”
“嗯?”
闻厘定定地看他,由衷地说:“你是老人,体力不好,不能累着你。”
“……”
刚才她在医院靠在他身上睡觉,估计他全程下来没怎么动,出来医院那小会儿,他一直揉捏肩膀,估计被她睡麻痹了。
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让他背?
显然,傅彦礼误会她意思了,心口狠狠中了一箭。
见她执意,傅彦礼也没再强求,跟在她身侧走着。
夏风迎面拂来,少了白天的燥热,璀璨的弥红灯错落,渲染着喧嚣夜市里的纸醉金迷。
两人走到一处夜摊处,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上面的商品满目琳琅。
闻厘的视线被一个卖青蛙气球的老奶奶吸引。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提灯似的小青蛙。
“好好看。”
“小姑娘,要一个吗?五块钱。”老奶奶笑得一脸慈祥。
未等闻厘回答,身后的男人已经探过身来:“拿一个,谢谢。”
那股裹着清冽的松木香扑鼻而来,闻厘身形一僵,近距离感觉他因探过身体而近在咫尺的呼吸。
她发现,傅彦礼身上的气味总是很特别,带着一股迷人的魅惑力。
男人似乎没发现她的异样,扫了老奶奶身上的二维码,收回身,叮的一声,付款成功。
老奶奶特别开心,乐呵呵地解下一个小青蛙。
那小青蛙是提着的,青色的皮囊鼓起来,在灯光折射下,透出一抹透明的青绿色,很是好看。
“我没说要……”闻厘话还未落下,傅彦礼已经把青蛙的木棍小提手递给她。
“拿着。”
闻厘没动。
傅彦礼双手撑膝,望进她清澈的眸里,那双桃花眼勾着灼人的潋滟。
“就当你乖乖跟我去医院的奖励。”
“……”
“某个小朋友生病不开心,小叔哄不好,就让小青蛙代替小叔哄哄她。”
闻厘眸色微怔。
他也察觉出她今晚不开心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今晚的不开心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那个女人。
心头总是凝聚太多她想问的问题,以前她胆子明明很大,现在却胆小得像只小乌龟。
闻厘接过他手里的小青蛙。
少女紧紧看着他,好看的凤眼落进他眼中,嘴巴翕动:“傅彦礼,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嗓音低沉好听,宛如夜里的清风:“嗯?”
“吃烧烤的时候,跟你说话的那个姐姐……”闻厘紧紧地盯着他,喉咙滚动,“是你喜欢的人吗?”
傅彦礼眸色微震。
闻厘眼神局促,生怕他发现什么:“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私生活,我只是觉得那个姐姐她好漂亮,想着你会不会……”
“不是。”男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啊?”
“我不会喜欢她。”似是想给她一个心安,男人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她只是我从小认识的一个朋友。”
闻厘注视他,而后低下头,唇角不由地勾起。
心里的阴郁明明被他一句话全部清除干净,变得一片晴朗,可她还是抑制住心里的那份小窃喜,躲躲藏藏,不想让他发现。
“哦。”很淡的语气。
“哦?”傅彦礼挑眉,失笑,“语气这么失落啊?是觉得我不喜欢她,你失落了?”
“不是!”闻厘连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我开心啊,一直都很开心。”
“那你笑一下。”
“不笑。”
“嗯?”
“我又不是卖笑的。”
傅彦礼嘴角往下一撇,故作伤心:“某个小没良心的,小叔辛辛苦苦背她去医院,又给她买最爱的小青蛙,小叔现在让她笑一下都不愿意,小叔伤心了!”
闻厘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傅彦礼,你幼不幼稚啊?”
“你笑了。”
“……”
闻厘笑容僵在嘴角,傅彦礼盯着她的眼,伸手欲掐她的脸。
突然想到之前她说不能掐他的脸,傅彦礼问:“可以掐吗?”
闻厘懵了下:“什么?”
“你的脸。”
话落,傅彦礼已经把“魔爪”伸过来,掐着她粉嫩的脸。
一只手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只。
一手掐一边,往两边向上一拉,他甚是满意地点头:“要经常笑,病才好得快。”
闻厘眼神定定地落在他脸上。
四周似酝酿着一丝惹人心跳加速的东西,加快她的心跳。
之前她一直不知道在见到傅彦礼身边出现一个女人时,自己心里的酸涩还裹着一丝嫉妒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好像知道了。
她好像……
喜欢上了傅彦礼。
-
药效来得很快,闻厘明显感觉中暑症状好很多。
傅彦礼打算打车送她回家,但她说想走走,傅彦礼就没叫车,陪着她走着。
夜深,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途中,温允周、朱浅浅和成子他们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身体怎么样。
她说没事,只是中暑,傅彦礼陪她在医院打了点滴,现在好很多了。
温允周松了口气,叫闻厘把电话给傅彦礼。
“温允周让你接电话。”闻厘把手机递过去。
傅彦礼狐疑,接过她手机,贴向耳朵。
温允周的声音传过来:“谢了兄弟,你侄女我会亲自送她回家,放心。”
傅彦礼一默,问:“就说这个?”
“不然呢?”
“挂了。”
“诶等等!”
“说。”
“那小鬼虽然平时很叛逆,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她最怕吃药,特别是最苦的那种。她吃药的时候你在场的话,就监督一下她,别让她搞小动作。”
“小……”傅彦礼看了眼在一旁探过脑袋想偷听的闻厘,手掌张开,握住她脑袋,往旁边一转,“什么小动作?”
“她会混淆视听,在吃药的时候,故意弄乱你的视线和思路,迅速把药吐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傅彦礼弯唇,“谢了兄弟。”
挂完电话,闻厘很好奇地问,温允周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以傅彦礼那曾经折磨过温允周的德性,她是真想不通温允周能有什么话跟傅彦礼私下说的。
问不到答案,这姑娘就誓不摆休。
一路上,傅彦礼被问烦了:“再问,三千字检讨。”
话一顿,想起什么:“对了,说起这检讨,上次……”
闻厘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我不问的话,可以抵消上次的三千字检讨吗?”
男人挑眉:“这还能讨价还价?”
闻厘一脸正色:“只要你想,就可以。”
傅彦礼:“……”
“好的,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闻厘笑得一脸贼,“上次的三千字检讨我不用写了。”
“?”
“谢谢傅教授!”
说完她转身,提着小青蛙乐呵呵地走了。
-
闻厘回到家,里面的灯已经全关了。
她作势打开灯,突然“啪”的一声,客厅内的灯光骤亮。
闻厘吓了一跳,抬眼看去。
闻时军站在s型楼梯上,目光锐利,一身柔软的家居服仍不掩他身上啐了冰似的寒凉。
“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朱浅浅的小叔?”
闻厘双眼一睁,身体里的血液因这句话猛地一凝。
她脸色白了白,拧眉:“你什么意思?”
闻时军踩着家居鞋走下来。
许是动静大了些,二楼的卧室门被打开。
苏念棋看见客厅里的她,愣了一下,慢慢走下来。
闻时军走到闻厘的面前,脸色不悦,斜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是女孩子,还未成年,晚上少跟一些男人走在一起。”
闻厘觉得荒谬:“你是觉得傅彦礼会对我做什么?”
闻时军脸色愈加难看:“你就那么喜欢扭曲我的意思?”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对方虽然是老师,看起来为人正直,但也是成年男人!我提醒你,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闻厘笑得讽刺,“如果为了我好,也不会在我妈妈走后一年就那么快娶了那个女人;如果为我好,你也不会在我们去火葬场取妈妈骨灰时,你说出公司忙抽不开身的话;如果为我好,你就不会对我不管不顾。如果为我好,你就不会在闻小城出生后你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你——”
闻时军气得不行,捂着胸口,痛苦地跌回沙发上。
苏念棋连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胸口帮他顺气。
她站起,走到闻厘身前。
苏念棋美目流转,眼眶已然红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厘厘,是我不好,不该在那个时间里嫁给你爸爸。但小城是无辜的,他是你亲弟弟,你不该这么说他。”
闻厘盯着眼前的女人,眸色微闪,别开眼,转身离开。
她对苏念棋说不上恨,但也说不上喜欢。
这一切的怨恨,只因她不该嫁给闻时军,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知道闻时军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自己又很贱,心里多次在默默期待他能对她多一份关心和关注。
然而每一次,他都让她失望。
每一次的见面,两人都是不欢而散。
见闻厘跑上楼,保姆林姨正想追上去,视线一转,突然看见她掉在地上的东西。
她走过去捡起来,是一些药品:“先生,厘厘小姐生病了吗?”
闻时军眸色一顿,看向她。
林姨急忙走过去,把东西递给闻时军。
闻时军看了眼药品上的说明书,都是一些清热解毒、降温清爽的药物。
林姨面露难色:“先生,厘厘好朋友的小叔送她回来,是不是因为她生病了,人家送她去医院了?”
苏念棋看向闻时军,一脸担心:“时军,我们是不是误会厘厘了?”
闻时军收起药,起身,提着药往闻厘的房间走去。
-
“砰”的一声。
闻厘跑回自己的卧室,迅速关上门。
不知是因为生气一口气跑上来,还是担心害怕闻时军看出她对傅彦礼的小心思,闻厘后背抵住门,气息喘得厉害。
她深呼吸着,似想起什么,急步走到窗吵,撩起窗帘往下看。
刚好看见傅彦礼转身,慢慢走出小区。
胸口那疯狂蹦跳的心脏这才慢慢回归原处。
闻厘折回身,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拿起看一眼。
是张姨。
是照顾奶奶的保姆阿姨。
她神色一紧,连忙划开接听。
张姨焦急不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厘厘,你奶奶出事了!”
闻厘身形一颤,来不及挂电话,打开门飞奔了出去。
她来到医院的时候,张姨正在抢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奶奶怎么了?”闻厘跑过去。
张姨见她过来,急得双唇都在颤抖:“是我不好,我一时没看住她,让她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下楼梯时不小心,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说到这儿,张姨情绪崩溃了:“她后脑勺流了很多的血……我好害怕,好怕她……”
闻厘缓缓闭上眼。
心头袭来的那股锥痛,像翻滚的大浪向她扑面而来。
“厘厘!”
张姨扶住闻厘踉跄的身体,慢慢把她扶到一边坐好。
闻厘坐下,垂着脑袋,弓着上半身,陷入无尽的悲伤中。
闻时军几人收到消息,也匆匆赶到,向张姨询问了情况。
他脸色凝重:“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张姨点头,转身离开。
苏念棋站在一边,望着落寞的闻厘,看了眼闻时军,最后也转身离开。
闻时军走过去,在闻厘面前站定,低眼看着她低垂的脑袋。
相比闻厘的懊悔和难过,闻时军显得淡定许多。
自从刘雪英在一年前突然中风,导致身体大不如前,只能坐轮椅之后,他早就料定自己的母亲……会有这一天。
闻时军叹了声,伸手作势摸她的脑袋:“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闻厘猛地抬起头,盯着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里,看似寂静无澜,却让闻时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和害怕。
闻时军的手僵在半空。
“闻时军,她是你母亲!”闻厘怒斥的声音充满怨恨。
闻时军神色微诧。
印象里,她投给他的眼神虽然多有愤恨,但从来没有像她这一刻的眼神,透露着可怕。
那股可怕,是因他在她眼里看出了死。
是的,她恨到想让他死。
闻厘死死盯着他,紧绷的唇线一个字一个字地溢出:“在你眼里,所有人的生命都不值得你挂念,是吗?!”
“以前是妈妈,现在是奶奶,以后是不是是我?!”
“你——”
闻厘嘴角一扯,笑了,极具讽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那骨子里,只有儿子和利益。你明明知道我妈患有心脏病,身体不好,却还让她拼命为你拼生儿子!闻时军,你到底是爱我妈,还是爱那个未出生的儿子啊?!”
说着说着,她笑得更深了:“你西装革履,道貌岸然,在别人眼里是成功的企业家,爱护妻子的好丈夫,可只有我知道,你是怎么一点点让她陷入不给你生下儿子自己就没用的想法里,是怎么一点点侵吞掉她的生命。”
“现在你对奶奶还是不管不顾,明知道她中风行动不便,还是不舍得钱,只聘了张姨照顾她。”
“闻时军,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恶心到我想吐!”
“啪——”
闻厘的脸被狠狠打偏。
她盯着地面,瞳孔睁大,里面的希望一点点地泯灭,只剩下绝望和麻木。
闻时军收回手,盯着她:“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妈妈的死跟那孩子没有关系,她死于心脏病!”
彼时,抢救室的门被打开。
闻厘双眼一颤,急急上前:“医生,我奶奶怎么样?”
“经过抢救,老人的血止住了,目前还在昏迷中。”医生摘下口罩,眼神凝重,“但老人年纪大,多处骨折,又患有基础病,即使醒来也会有瘫痪的可能。当然,这也是我们推测到最坏的可能性,后续的情况还需要观察。”
闻厘深呼吸一口:“谢谢。”
-
刘雪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因不能进去,闻厘只能站在门口望着。
那一晚,她在外面守了一晚上。
翌日,天刚鱼肚白,闻厘就接到家里电话,说闻时军不相信张姨,选择报警。
警察把张姨带走,并调取了奶奶家的监控。
下午时,奶奶醒来,情况好了很多。
但还是神志不清,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管闻厘怎么喊她,她都不回应。
闻厘只能握着她手,一遍又一遍地喊她。
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刘雪英的手背,一片冰凉。
三天后。
刘雪英的情况好很多,听到闻厘喊她,她会咿咿呀呀地回应,并能含糊地说出一些话。
闻厘喜极而泣,亲着她手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奶奶。
就像小时候,她生病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名字——
厘厘、厘宝、我家厘厘宝贝……
-
一个星期后。
刘雪英终于恢复了一些说话功能,能与闻厘交流了。
只是她身体还是很虚弱,多处骨折和之前基础病,让她这一次只能卧床,连下床走路运动运动都做不到。
在这一个星期里,闻时军还是很忙,给刘雪英交了住院费和治疗费,并请了两个护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虽然有两个护工照顾,但闻厘还是担心得每晚睡不着,有时候实在受不了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又很快被惊醒。
她又梦见妈妈了。
梦里,妈妈总是抱着她,给她唱摇篮曲哄睡。
这样的梦维持了几天,闻厘终于累到顶不住,生病了。
还是护工阿姨发现她一直趴着睡,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才发现她发烧昏睡了过去。
护工阿姨连忙喊来医生,医生给她做了检查,最后开了点滴和药。
闻厘不想奶奶一个人在病房,让医院在病房内多加了一张床,就当给她休息用。
她睡在床上,无神地望着旁边床睡着的奶奶,心里陷入极度的恐慌中。
在她这十七年里,她接连失去了两个爱她的人。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爷爷。
现在,难道轮到奶奶了吗?
泪水滑过眼角,闻厘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微信。
她把傅彦礼的微信号置顶了,每次一打开就能看见他。
闻厘打开他的对话框。
没有打字,也没有语音。
只是静静地看着上次聊天时结束的最后一句话——
“摩托车比赛的事,你和成子他们来一趟我家,我给你们讲解清楚。”
闻厘点开输入键盘,在输入框中输入——
“你在干嘛?”
其实她想说,我有点想你。
但这几个字一输完,她又删掉了。
-
另一边。
傅彦礼盯着闻厘对话框里那“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一直期待她会给他发什么。
但他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她发来的信息。
“小叔,这个题我可以不做吗?好难啊!”朱浅浅拿起试卷走过去,指着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问。
“不——”傅彦礼声音突然一卡。
“什么?”
男人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拿过她试卷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问:“最近闻厘有跟你联系吗?”
朱浅浅没察觉出什么,回:“没有。”
他蹙眉:“你们不是好闺蜜吗?”
“好闺蜜也有自己的个人啊!”朱浅浅解释,“小叔,你不知道每年暑假的时候厘厘有多忙!她每次不是去这儿玩就是去那儿玩,而我只能憋屈地留在家里做试做暑假作业!”
“她……”傅彦礼拧眉,“平时去玩会发朋友圈吗?”
“会啊!”朱浅浅作势打开闻厘的朋友圈,一顿。
突然发现,距离闻厘上次发朋友圈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朱浅浅这才发现不对劲儿,连忙给闻厘打了个视频通话。
-
闻厘收到朱浅浅视频通话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
她没想什么,直接点开:“怎么了?”
声音喑哑低沉,鼻音闷闷的,眼皮浮肿,眼眶青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一看到她这副模样,朱浅浅惊诧:“厘厘,你生病了?”
下一秒,视频通话里的镜头一闪。
傅彦礼抢过朱浅浅的手机。
在看到傅彦礼那张脸时,闻厘瞳仁大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迅速把手机往下一扣。
镜头黑了。
傅彦礼拧眉,声音低沉,透着微厉的无奈——
“闻厘。”
“把手机拿起来。”
她这副样子怎么敢让傅彦礼看到?
闻厘不敢拿起来,坐着不动。
傅彦礼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透着一丝无奈和温柔——
“听话。”
闻厘身形一怔,盯着反扣的手机好一会儿。
她慢悠悠地拿起,把镜头对准自己。
镜头里,男人一袭白色纯棉短衫,相比白色衬衫的精致感,纯棉短衫给了他一种柔和的休闲感,自带慵懒恣意,却不失男人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傅彦礼深深看着她眼,视线一转,落在她身后挂吊瓶的立杆上。
男人微叹了声,声音柔软得不像话:“你又生病了。”
语气跟当初在警局,他看见她一身伤蹲在地上擦药时的一模一样。
闻厘垂下脑袋。
这些天照顾奶奶很辛苦,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让她精神高度紧绷,每每睡觉都睡不安心,生怕奶奶再出事。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陀螺,在拼命地转。
直到转到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异样,发现她伪装了这些天的不辛苦是假的,她堆砌起来的厚墙终于在那一刻崩塌。
眼角滚下眼泪,浸入被褥,闻厘一直低着头,默默地流着眼泪。
旁边的护工阿姨见了,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过来询问:“闻厘,你怎么哭了?”
“没……”闻厘抬眼,镜头里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里面传来朱浅浅的声音:“小叔你去哪儿?”
话落,男人已经出了门。
-
朱浅浅担心闻厘,原本想问她在哪家医院输液,她过去看看她,但被闻厘阻止了。
“我没事,只是身体不太舒服,输了液就好。”闻厘安抚她,“你好好学习,争取开学前把高二的知识点全部消化。”
“巧了,今天不用学了!”
“?”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临时有事,我小叔刚刚出门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朱浅浅站起,伸了个懒腰,“哇!没有那个魔鬼,真是太幸福了!”
闻厘失笑:“傅彦礼有那么恐怖?”
“有!”朱浅浅坐下,煞有介事地说,“厘厘,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恐怖!你知道吗,前几天……”
在这一通视频通话里,朱浅浅足足“控诉”了傅彦礼半个小时。
从他如何安排补课课程、每一科的知识点补充再到每一科的知识点巩固,出的每一张试卷中倾注了他多少“心思”,都被朱浅浅一一控诉出来。
听完,闻厘忍不住笑出声。
朱浅浅一默,也跟着笑了:“厘厘,你终于笑了。”
闻厘一顿。
“我感觉你最近变了,变得好像不爱说话了。”朱浅浅嘟囔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焦急担心的声音——
“闻厘!”
闻厘抬头看去。
傅彦礼?!
男人站在病房门口,许是跑急了,气喘吁吁,胸膛起伏得厉害。
闻厘双眼大睁,反应过来迅速挂断朱浅浅的视频通话。
没多久,朱浅浅就在微信上给她留言问,是信号不好吗,怎么断线了。
闻厘不敢跟她明说,她那控诉了半个小时的小叔此时正站在她的病房门口,焦急慌张地看着她。
闻厘赶紧找了个理由回复朱浅浅,随后关了手机屏幕,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身体缩进被子里。
结果她动作太大,扯到手背上的针头,疼得倒吸一口气。
护工阿姨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愣住,起身过去:“您是?”
傅彦礼欲上前,脚步一顿,看向护工阿姨:“我是闻厘的老……”
话顿住。
他视线投向病床上的某人,改了话锋:“我是闻厘的朋友,听见她住院,来看看她。”
护工阿姨诧异之余,笑了笑:“没想到闻厘还能结识到您这个年龄段的朋友。”
傅彦礼:“……”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护工阿姨赶紧解释:“哦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看你跟闻厘不是同龄人,就感到有点惊讶。”
傅彦礼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护工阿姨也识趣:“那你们先聊,我出去打点水。”
说完,提着热水壶出去,并带上了门。
病床上的奶奶还在睡觉,房内寂静,只有外面时不时传来的车鸣声。
傅彦礼紧紧盯着被子里拱起来的一团,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
闻厘缩在那里,被子掀开,她无处可躲,慢慢抬起眼。
男人眉头紧拧,盯着她的小脸。
她脸色苍白,眼皮水肿,脸色热红,眼眶下那团乌青像是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整个人的精神极其颓靡。
闻厘眉眼一弯,笑得讨好:“傅彦礼,你怎么来了?”
傅彦礼没好气地斜她一眼,看见因刚才扯到针头,手背肿了一块,整个心都疼了。
他轻轻抓起她的手,声音很沉:“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
他对上她的眼:“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厘失笑,抽回手:“你又不是医生,告诉你也没用啊。放心,我没多大事,只是有点发烧,打点点滴,吃点药很快就会好。”
傅彦礼拉来旁边的椅子坐下,定定注视她眼,想责备她,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妥协。
他叹了声,盯着她不好的脸色:“多久没睡够整觉了?”
闻厘数了一下:“七、七天?哦,不对,好像是十天……”
傅彦礼整个脸都拧起来了,深叹了一声。
他感觉她有事瞒着他,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过问太多她的私人事。
这种没有资格参与到她生活里的感觉,糟糕透了。
傅彦礼双眼柔和,落进她眼中,紧抿的薄唇轻启,溢出无可奈何的轻哄。
“厘厘。”
闻厘心头一颤。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厘定定望进他眼中,嘴巴微动:“我……”
“嗯……厘、厘厘……”
旁边病床上的老人不舒服嘤咛一声。
闻厘一慌,迅速下床:“奶奶……啊——”
疼得捂住手。
傅彦动作很快,抓起她的手一看,上面已经冒出血珠。
未等傅彦礼出去喊护士来拔针,闻厘已经拔掉针头,急步走到旁边的病床。
她在床边蹲下,紧握老人的手,神色紧张:“奶奶,厘厘在这儿,厘厘在这儿。”
傅彦礼眸色稍顿,提步走过去。
病床上是个老人。
头发花白稀疏,因瘦弱,脸上挂不上肉,显得五官深凹,皮肤干柴,全是老年斑。
旁边全是各种医疗仪器,氧气插在鼻子下,好像每喘一口气,就用尽了力气。
那一刻,他一下子明白闻厘这段时间为什么失联,好几天都不睡觉了。
刘雪英缓缓睁开眼,看见闻厘,抓紧她的手,一笑:“厘厘……”
“奶奶,我在。”
“奶奶好像做了一个梦……”
闻厘把脸贴进她手心,像个小孩一样蹭着她的手心,笑着:“奶奶做了什么梦?”
“梦里啊……奶奶看见你小小一个,每次都赤脚踩地,撒欢似地跑啊跑……”
“奶奶还看见,老家门口的那个水坑又大了,每次下雨,全是泥水,你好喜欢赤脚踩在里面,一边踩一边笑呵呵的,喊着——”
“奶奶,奶奶……”
……
闻厘静静地听着老人说着梦里的画面。
她知道,这都是她小时候给她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
说完话,老人喘了一口气,眼含热泪地望着闻厘:“厘厘,奶奶知道,奶奶的身体不行了……”
闻厘急得哭了:“才不是!你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好像心里一直紧抓着的东西在她手中慢慢飞走,她再也抓不住了。
刘雪英缓缓抬起那苍老的手,抚着闻厘的脸颊,眼里满是不舍和心疼:“奶奶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你这孩子,脾气犟,不听劝,总是不听话,也不好好读书,奶奶要是走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闻厘笑得调皮:“厘厘这么不乖,那奶奶就不走了好不好?以后奶奶管着厘厘,厘厘肯定听话。”
刘雪英笑着,没有否定她的话,似是看到什么,视线一转。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傅彦礼,眸眼温柔:“厘厘,他、他是……”
闻厘这才注意到傅彦礼已经站在旁边很久了,连忙拉过傅彦礼的手,把他拉过来。
“奶奶,他是我朋友的小叔。他是宜凌大学的教授,教过很多学生,可厉害了!”闻厘跟献宝似的,“奶奶,你不是说我学习不好吗?以后我就让他教我,好不好?”
话此,她眼眶已红,声音透着湿润:“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的。奶奶,只要你好好的,不离开我,我会努力做好这些的。”
望着她哭红的眼眶,男人心头一阵刺痛,垂落在大腿侧的手指动了动。
想摸她脑袋,想安抚她,但最终还是没有抬手,付诸这个行为。
傅彦礼弯唇,半弓下身体,望进老人的眼中:“奶奶,我是傅彦礼,闻厘的朋友。”
老人向来对老师这个职业有着崇高的敬意,双手激动地伸过去。
傅彦礼连忙握住老人的手。
“傅教授,您辛苦了。”老人笑得一脸和蔼,“我家厘厘调皮不听话,成绩也不好,她这样,你还会教她吗?”
傅彦礼笑着,语声温柔:“会的。我们身为老师,有责任教好每一个学生,不会因为她的一些问题而选择放弃她。”
男人话一顿,转眸看向旁边的女孩。
刚巧撞上闻厘诧异的眼神。
像是给老人一个承诺,也像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傅彦礼深深地望着她,唇边的弧度弯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泛着闻厘从未见过的温柔,宛如泛滥的春水,一涌便是万般情深。
“我不会放弃她,”男人眸色坚定,“永远都不会。”
闻厘身形一震。
黝黑的瞳仁因他这句别有深意的话,猛地一扩。
在她的十七岁世界里,好像一直被人放弃。
爷爷放弃她,走了。
妈妈放弃她,也走了。
爸爸放弃她,不管不顾。
老师放弃她,任由她打架逃学。
就连现在的奶奶,也要放弃她了……
她一直活在被人放弃的选择里,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那么坚定地说过——
“我不会放弃你,永远都不会。”
即使那个人是她闺蜜的小叔,是她仅仅认识了几个月,自己在偷偷喜欢他却不敢诉说,这份诺言可能随时随风飘散的时候,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
那天,闻厘问了傅彦礼,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家医院的。
他说,她跟朱浅浅视频通话中,摄像头无意拍到她病床后面的医院和病房信息。
他是从那里得到的信息,奔来的医院。
那天,傅彦礼跟闻厘陪了老人一天。
老人难得话多,问了傅彦礼很多个人信息和问题,傅彦礼像是一个乖巧的晚辈,不厌其烦地回答着老人的问题。
最后,刘雪英颤着抓起两人的手,把闻厘的手叠放在傅彦礼的手上。
那句话,像是老人临终前给他的嘱托。
她说:“傅教授,我家厘厘……就拜托你了。”
-
出来医院后,天色已晚。
闻厘送傅彦礼出病房,走到医院取药处,男人停下脚步。
“你去哪儿?”
见他走向取药处,闻厘跟过去。
没一会儿,男人手中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棉签和消肿的药。
闻厘眼神一紧:“你受伤了?”
傅彦礼压下她想检查他身体的手,反扣住,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到一旁的休息椅上。
“不是,是你受伤。”他说。
闻厘坐下,怔怔地望着他半蹲在她面前,打开袋子里的药,用棉签沾湿,执起她打吊瓶的手,轻轻在伤口处擦几圈。
闻厘这才注意到,之前因担心奶奶,着急下床扯到针头,这会儿手背已经是一片青肿了。
有血瘀,一整块手背都青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闻厘没再动,乖乖地任由他擦着。
她视线低垂,落在男人低垂的眉眼上。
医院走廊的光赤白清冷,坠落在男人身上,凝聚在眉骨处的光折射,沿着深凹的眼窝往下,勾出他精致高挺的五官。
闻厘怔怔地望着他高挺的鼻梁,喉头滚了滚。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傅彦礼。”
男人的手一顿,抬眼:“嗯?”
“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你永远都不会放弃我的……那句话。”
男人眸色稍顿。
他看见她眼里的紧张,伸手把她垂落的额发捋至耳后,轻声:“嗯,是真的。”
女孩眼里的紧张随着这句话落下被欢喜和雀跃迭替,溢满整个明亮的眸子。
见她笑了,傅彦礼忍不住也跟着她笑:“这么开心?”
闻厘重重点头:“嗯!”
傅彦礼起身,摸了摸她脑袋:“那以后要听话,好不好?”
“好!”
“不要打架斗殴,不要旷课逃学,要好好学习,好不好?”
“好!”
-
刘雪英最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
她好像很期待一个人来看她,闻厘起初不知道是谁,直到在每个梦回她嘴里一直念着闻时军的名字,闻厘才知道,她想儿子了。
即使这个儿子对她很冷淡,不怎么关心。
闻厘给闻时军打了好几个电话,直到奶奶出事那天,他才接通。
病床上的老人奄奄一息,医生护士忙着给她做心肺复苏,忙着做各种抢救,可仪器上的心跳曲线,终究在几轮奋力抢救中徒劳,变成了长长的“滴——”声。
刘雪英的心脏,在那一刻,永远停止了跳动。
-
最近实验室里的事情比较多,傅彦礼忙得不可开交。
在忙的三天后,他才意识到跟约定好每天打一个视频的闻厘,已经有三天没有跟他视频过了。
傅彦礼彻底慌了神,匆忙脱下白褂,点开闻厘的微信头像,一边给她打视频一边往实验室外走。
路上,视频通话铃声响了许久,对方还是没有接通。
他以为是闻厘没有上线,连忙给她打了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听。
在他打算开车去医院看看时,突然接到朱浅浅打来的电话——
“小叔,闻厘的奶奶……”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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