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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穿越重生
大小:13.7MB
时间:2024/06/08 13:55:37
内容概述:无敌:我靠杀敌成了皇上的红人这是穿越向的古代宫廷类...
无敌:我靠杀敌成了皇上的红人这是穿越向的古代宫廷类爱情故事,无敌的爽文加上顶级的系统开始穿越向的体验,女频向的发展体验,李璇玑如今才八岁,脸上依旧是挂着青涩,但眼神却极为的真诚,学着大人样给萧文进的碗中夹着。
乾始七十四年!
这一年!
大乾迎来了第二位皇帝,年号,建武!
同年,北蛮蛮夷南下,镇国公萧元以耳顺之年再次披甲提刀携其子定远候萧平威,率领乾军于拒北关抵御蛮夷。
建武六年!
大乾等来的不是北境大捷消息,而是镇国公同其子定远侯萧平威战死沙场的消息,朝廷以北境十二城换来北蛮退兵,大乾至此“安定!”
也是这一年,武将勋贵人头滚滚,帝令勋贵爵位不可世袭,二十级军功制得以真正普及,大乾变法成功!
..............
“咯咯咯,是真的雪诶,好大一个雪花。”
“给我瞧瞧,给我瞧瞧——”
“轰轰轰!”
军靴踩在地板上,不经意间便是将那一片片雪花踩在地面,使得地面出现清晰的两行脚印来,整齐划一的阵型更是发出盔甲碰撞的声音,吓得巷子当中的孩童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最后被几名妇人赶忙双手架起手臂抱走,走出巷子最后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两队将士停下的府邸门口。
两尊石狮子立于两边,雪花伴随着冷风落在石狮子上,给那两尊狰狞石狮子添了几分憨态!
两队将士分列开来,目光坚毅,脸色古井无波,手中长戟握在手中立于地面。
“挖疙瘩,挖疙瘩,挖疙瘩.........”
五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在当中缓缓驶来,马车装璜考究,车厢如室,随着充当马夫的小太监勒紧缰绳,马车缓慢的停下直至正对着府邸门口,小太监赶忙下去,搬起了脚凳放在旁边,接着这才是规规矩矩的掀起门帘,掀起的同时,冷风也是吹起了挂在车框上的金色牌子,在这愈发明亮的天色下,那牌子上面的鎏金大字无比的明显。
东宫!
“殿下且慢,老奴这便知会那萧文进。”
小太监侧着头望着那安静的府邸,连大门都是紧闭着,好似没人一般,以至于那两边挂着的白幡布都随着冷风不断飞舞着。
若不是那两扇门户上面挂着门匾刻着镇国公府,这般略带几分酸苦之样,还以为是赔了银子的商贾。
“不必了。”
马车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话落,一张白净英俊的脸出现,身穿白色云纹华服,外面披着白色狐裘,嘴角似乎还挂着几分的笑容,任何人看一眼,都当说一句陌上人如玉。
“太子仁厚,倒是这萧文进,竟是在六年前驱散了原本就不多的下人,以至于连个传话的下人都没有,不是在国子监便是在府中读书,却连这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更何况殿下还是带着圣旨来的。”
小太监低声说着。
李延随意的瞧了他一眼,当即,这小太监便是跪下自己掌嘴。
“殿下恕罪!”
李延抬起那云头锦靴踩在脚凳上,一步步的走下去,马车后面的宫女赶忙便是撑伞!
旁边那小太监掌嘴的声音越来越响,李延才是斜睨道:“你那义父为你求来的机会,可不是让你多嘴的。”
李延侧过头,一手在前,一手背在后面,昂首挺胸踩向台阶,拾级而上。
“是是是,多谢殿下!”
后面的小太监恍惚之余,赶忙起身,然后小碎步快速的扣门。
少顷。
其中一扇门才是发出“吱呀”声打开一条缝来,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好似古老的藤蔓盘根错节,而在那鼻梁上方还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痕,使得这张脸,若是在夜晚,怕是能够止儿啼哭也不夸张。
“参见太子!”
老人稍加思索,赶忙便是将两扇木门全部打开,然后行礼道。
“不必多礼!”
“谢太子。”老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跪地:“老朽这就通知公子,还请殿下恕公子没有相迎不是。”
“无妨。”
“文进这些时日,内心自是悲痛欲绝,而孤跟文进打小一同长大,哪需这般繁文缛节?”
李延叹息了一声道,脸上多了几分的追忆,当眼睛望着满院随着雪花飘荡的白布,似是多了几分的水雾。
随后,这才是双手虚抬。
“快快起来。”
“多谢殿下理解!”
老人站起身来,但是那背却一直佝偻着。
虽这府邸当中平平无奇,没有多少彰显身份的假山园林,但到底也是一品国公府,跨过两道门户才是来到正堂!
正堂之外,乃是宽敞的院子,其中两排武器架上面还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不仅如此,每把兵器单单是外表都有些不同之处,比如那长戟的戟柄比常规的好似更粗,还有就是很新!
随着李延顿步,目光落在这些上面之际,老人那浑浊的眼睛都好似明亮了些许,赶忙解释道:“都是侯爷平日锻炼的兵器,虽然六年前侯爷便是前往了北境,但是这些年,老朽一直唯恐这些兵器旧了,侯爷回来用着不顺,便是每日都擦拭干净,只是没想到............”
老人略有几分的哽咽,李延的心神也是收了回来,没有在多想,只因为余光当中已是看到了正堂门口站着的一道略有几分瘦弱的身影。
苍白的面孔好似是从未受过阳光的照射一般,那宽大灰色的麻衣披在身上,以至于麻衣都有些歪斜,可以依稀看到腰间还别着一书卷。
但若是没有那苍白的脸庞减分,整个人的脸庞轮廓,也当是一名俊美男子,只不过却因为那惨白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的邪异。
“咳!”
“见过殿下!”
萧文进微微抬手,略带几分虚弱之色,而那眼睛当中皆是通红一片,俨然是痛哭过的。
李延脱离了宫女打着的纸伞,快步走过去然后来到萧文进的面前。
“文进!”
“节哀!”
李延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轻拍了几下萧文进的肩膀。
“殿下就不怕背后不满?”
萧文进轻声说了句。
李延一愣,随后便是摇头道:“他们不满,跟孤祭拜国公定远侯有什么关系,在孤心中,国公变法,实乃大乾强盛必要的!”
萧文进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则是望着那两块灵牌!
眼神皆是复杂,还有那莫名的坚决!
二十级军功制!
是他几年前听闻大乾军功制,下意识提出来的,大乾立国,不可抹灭其中世家的功劳,而世家野心勃勃,不仅文官有世家之人,武官更是依旧,下面将士即便是得了战功,功劳簿却也是上面武将的,长此久往,世家更是强盛,而下面将士看不到晋升的方向,自是没有士气,被蛮夷打的一退再退!
而整个天下,西北境有蛮夷,东北有异邦大韩王朝虎视眈眈于大乾成三角之势,虽如今与大乾结盟共同进退,但不过连协议都不曾有的结盟,更何况大韩王朝处于更北一些,苦寒之地,早就是渴望大乾中原肥沃之地,大乾若再不变法图强,最后的下场那便是汉人天下被蛮夷吞并被异邦大韩占据!
国公也便是他那爷爷听闻之后,便是秘密上谏当初的太祖,只不过第一次变法失败了,同时太祖驾崩,蛮夷再次南下!
在抵御蛮夷的同时,于当今乾皇再次军中变法!
今年初秋,军报中则是国公于定远侯深入草原,后面将领衔接不上,被蛮夷合围身死,连尸首都被抢回!
圣上震怒!
彻查牵连起了几十名将领,夷三族!
二十级军功制,三军当中彻底执行下去!
“呼!”
萧文进吐出一口白气。
若是不提?可善终否?
答案是是!
毕竟大乾还不会短时间被灭,爷爷位居国公,早就是已经位极人臣,更是开国元勋,一人之上,国公府后人受其蒙荫,必将昌盛百年有余!
只不过国公爷爷当初随太祖打天下之际,想的便是让汉人挺直腰杆,而不是蛮夷,异邦的奴隶!
萧文进回过神来。
而那李延则是来到火盆面前。
紧咬着后槽牙,下颌骨隆起,眼神已经是一片水雾。
双拳重重锤击胸膛,双脚重重的踩着地砖!
三次之后。
“国公,定远侯,走好!”
李延大喝一声。
少顷。
李延才是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萧文进:“孤此来,父皇还交代了一件事。“侧头看了那两个灵牌一眼:“更是要在国公,定远侯灵前!”
那名小太监赶忙便是拿出圣旨,正要念,便是被李延拿了过去。
太子亲自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国子祭酒,孟大儒之女孟......芷柔贤淑大方,温良敦厚,才貌双全,恭谨端敏,朕与皇后闻之甚悦,今镇国公之孙,定远侯之子萧文进,适婚娶之时,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于三年后谢孝择日成婚!”
萧文进猛的抬起头来,脸色略微一愣,但目光落在那灵牌之上,便是已然明白了。
“你身体不好,就别跪了,接旨吧!这会去往孟大儒家中的圣旨,估计也已经到了,文进,恭喜!”
李延淡淡道。
只不过脸色在宣旨的一刹那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是掩饰了下去。
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句身体不好,还是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的语气。
萧文进苦笑了下。
身体不好,整个乾都谁不知道镇国公之孙乃是一个假小子。
明明其父也是英勇盖世的大将军,最后功至定远侯。
其母也不是多病之人,却生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而其母更是生完便是撒手人寰!
这一切的原因,萧文进到现在都想不通,但是却归咎于胎穿这一原因上了。
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有所排斥,谁又能说的准呢?
幸好不是身穿,若不然身体里面蕴含的细菌病毒来到这个世界,恐怕就不是身体弱那么简单了。
“萧文进谢陛下!”
萧文进双手抬起,孟芷柔他自然是有印象的,更准确的说乃是国子监他的“夫子”........乃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差不多二十岁的年龄,已经是“授衣”,所以孟大儒有时便让孟芷柔授课,他倒是知道,只不过他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强,再加上“体弱”也从未不参加什么活动,三点一线,圈子没有,至于朋友,算是也只有一个,只不过还是个小不点罢了。
但陛下的意思,他焉能不明白?
即便没有所谓的感情基础,但是接下之后,爷爷和父亲,泉下也该放心了!
哪怕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李延将圣旨重重落在萧文进手中。
末了!
李延转身离去的时候,闭了一下眼,然后说道:“事后,进宫一趟,父皇交代的!”
外面雪下的更大了密集的好似挂了一层天幕。
而李延说罢,便是走出正堂,身后的宫女打着纸伞都未曾跟上。
待老人关上门之后,匆匆回来,朝着灵位深深一躬,然后便是对着萧文进恭贺道:“恭贺公子!”
萧文进想说什么,只不过老人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国公和侯爷在天之灵,能够看到陛下赐婚,也能够安息了.....”
“是吧?”
萧文进看着那两个灵位,思绪万千,一个正常的穿越者,谁会造这造那呢,或者用现代思想带领王朝走向富强,穿越前,他就是普通人,让他背点古诗兴许能喊出来,穿越后,成了镇国公之孙,身份尊贵,他连古诗都不想做,不如直接摆烂。
吐出一口气,这才是沉声道:“从前的我,只想着蒙受其荫,虽不做到纨绔,但也不想有什么担子!”
“阿爷总说说身子弱,那咱萧家也出个大学士好了,总不能一家都是舞刀弄枪的,让那些儒生笑话!只是读书,孙儿好像并没有什么天赋,甚至说咱们萧家,都没有这等天赋,让阿爷失望了”
“好像这一次可能又要让阿爷失望了,怎么说也是被你们两位养那么大,但做孙儿孩儿的,怎么也要让你们两个真正的入土为安,魂归故里不是?”
“阿爷还说一代人有一代人做的事,你们这一代,便是让大乾太平,可是您们两个怎么就.........阿爷算不算也食言了?也不算吧,毕竟大乾如今也算是表面安定了,只不过啊咱们萧家是出不了大学士了,这书,读着真没什么意思。”
“但是放心吧,怎么说孩儿也会为萧家留个后,不然真有那么一天,到了下面,孩儿可真是罪不可恕了。”
萧文进说着蹲了下来,抽出腰间的书卷,缓缓放入火盆当中,火焰瞬间猛涨,照亮他那坚决的脸庞。
老人站在他的身后,又看了看那外面武器架上面的兵器!
老将军家,确实没有读书的天赋。
李延侧头看向紧闭的木门,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色,踩着脚凳一步步的走进这辆华贵的马车。
钻入进去,这马车当中竟还有一人,身着黑色僧袍,盘着双腿闭着眼睛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待到这李延进入马车之后,才是睁开眼睛,声道:“殿下,着相了!”
李延重重吐出一口粗气,脸色这才是好上一些。
黑衣僧人再道:“陛下赐婚,是孟家女!”
李延挑眉,带着几分的赞许:“你为何那么肯定说是孟家女?”
他亲自传旨,在宫中,只是知道乃是给萧文进赐婚,却没想到赐婚对象是那孟家小女。
“呵呵!”僧人笑了笑:“这大乾能够与太子相争的,唯有那三皇子,而三皇子欠缺的便是孟家带来的影响力,太子可明白?”
李延轻轻点头,这么一点醒,瞬间就明白了其意,心中原本的涌起的愤怒也是尽散,脸上露出几许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这样说来,父皇还是站在孤这一边的!”
“自然!”
僧人瞧了李延一眼道:“只是太子的打算落空了。”
“无妨!”李延摆手:“区区一个孟家女,还不配太子妃之位,只不过原本锦上添花一番,如今赏给这废物也不打紧。”
僧人笑了笑:“国公变法,战死沙场,陛下对萧文进,实乃是亏欠,所幸便将这孟家女赐给了萧文进,也算是还了镇国公的恩情!”
此话一出,李延嗤鼻一笑,双臂一展,双手放在膝盖上,冷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就是君,臣便是臣,天子不需要情意,父皇倒是多此一举,镇国公一家,如今已经是没有了用处,何须这般!”
僧人没有反驳,只道:“赐婚的内容,太子倒是可以让下面的奴婢,传到那三皇子的耳中!”
李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点了下头。
妙!
两队御林军随着马车缓缓消失在这巷子当中。
大乾京师之地,街道巷子坊市角楼又分为一百二十八巷。
随着雪花的稠密,这繁华下的喧嚣也逐渐消失,唯有寒风在冰冷的砖瓦间呼啸而过,街道两边的柳树被雪更是装点成了好似玉树琼枝,原本婆娑的柳枝上也是挂满了沉甸甸的雪,压的柳枝一颤一颤的。
街道当中的贩子商贾匆匆而去,匆忙之下似是碰到了柳枝,白雪灌满了脖颈使得这些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不敢去踹那柳树一脚,只能是快速的提的衣服抖动着,脸上神色酸爽无比。
突然余光掠过,看到在这街道当中的角楼之下,乃是有着一座名为孟府的府邸,这经常而过的自是清楚,孟府便是国子监祭酒孟大儒的家,时常有提着礼物上门的达官贵人,只不过这最后都是提着礼物回去。
这如今门口站着的却是一身金黄色有盔有甲的兵士,虽不曾见过,但也曾听闻与那宫中的御林军极其吻合。
但疑惑比不过这外面的寒冷,快速的推着小车离去。
孟府正堂!
两名御林军单膝跪地,低着头数着地面蚂蚁,这正堂当中的事自然跟他们没有关系,只不过圣旨在上,当如见陛下!
“赐婚?”
“还是那萧文进?”
此时这正堂之中,孙德海高声念着圣旨,直到最后拉长了一下声音,双手郑重的合上,然后摊在手掌当中。
而他话刚落,在孟大儒的身后,那身穿身着淡青色对襟连衣裙,上面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里罩着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还用着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一头锦缎般的长发则是用着一支简单的红玉珊瑚簪子挽成坠月簪,发箕下坠着琉璃帘,端庄之余又有小许的华贵,不过身为国子祭酒最小的女儿,也当如是。
眉如弯月,眼眸清澈宛如湖水,泛着智慧的光,只不过此时扬起那天鹅般的脖颈,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还有一抹的愤怒。
孙德海那笑容缓缓收敛下去,变得戏谑起来,眼神并未看向那孟芷柔,而是看向最前面的孟大儒。
“孟祭酒,何意?”
孟柏山闭了一下眼睛,内心了然于胸,已然知晓其因,他乃是国子祭酒,虽然不是位高权重,但也是天下之师,这朝中的官员,哪怕是一品多少也要客客气气的称一声孟儒,影响力极大。
陛下虽然是六年前继位,但继位之际,已经是三十多岁,至今已经是四十多岁。
膝下子嗣众多,太子虽然已立,但那几名皇子也不是善茬啊。
饶是他,都是听闻当今的三皇子对他的小女芷柔颇有意思。
但三皇子是何人,其母妃乃是大乾武定侯之女。
武定侯可不是其他的侯爷所能媲美的,乃是开国侯爷,功绩也是差许,就能封为国公的。
七八年前,镇国公变法,多少勋官武将皆是倒戈,而反对的武定侯便是为首,更是如今武官第一人。
而三皇子真是爱慕芷柔?
他还没老糊涂呢。
内忧外患之际,陛下岂会养蛊内耗?
嫁给萧文进,陛下的意思便是让孟家少有其他心思,也能独善其身,继续德高望重!
一石二鸟!
是敲打,同样孟家的恩典!
就看孟家如何决断。
只是要苦了芷柔,但这是圣旨!
低声呵斥道:“芷柔,不可放肆!”
“父亲!”
孟芷柔眼睛已然通红一片,晶莹的泪珠在瞳孔中打转,惹人怜爱。
“接旨!”
孟柏山咬牙道。
“父亲!”
“芷柔从小到大从未反驳父亲之言,可今日,乃是芷柔一生大事,芷柔对那萧文进又不曾有一丝好感,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连身体体弱气短.........”孟芷柔声音停顿了下,最后努了一下嘴巴,恶狠道:“说不一定哪天便追随那镇国公,岂不是让女儿守活寡?”
“啪!”
“放肆!”
孟柏山眼睛一瞪,匆忙站起身来,转身对着孟芷柔一巴掌。
那白嫩的肌肤瞬间出现几道红印,可见力道并不弱。
“父亲!”
孟柏山的大子孟云深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小妹算是父亲老来得女,从小到大何曾被打过?
“住口!”
孟柏山瞪了他一眼,然后盯着孟芷柔。
“为父这么多年的教导,就是让你在这里不尊圣意,让你胡言乱语的?”
孟柏山看着自家女儿摸着脸,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脸上也满是难受,从小到大,他这小女,可从未打过。
似是下了几分的坚决,慌忙转身,来到这孙德海的面前,拿出银两放入他那宽敞的衣袖中。
“公公莫怪,小女不知分寸,胡言乱语,还请公公在陛下面前.......”
孟柏山何曾给一位太监送礼,即便这太监乃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但是为了小女,他也只得这么做。
孟云深张了张嘴巴,然后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
孙德海挑了下眉,似是掂量了下,这才是说:“咱家省得!”
“多谢公公了!”
孟柏山转身瞪着孟芷柔,眉头紧皱:“接旨!”
“你是要抗旨不遵不成?”
孟芷柔的脸上已是流了两行泪,看着其父孟柏山的脸色,心中皆是寒意
她从未瞧得上那萧文进,她心中藏着的身影,乃是那一位!
可是现在。
父亲的脸色让她害怕.......
而且最后的一句话,也让她惊醒反应过来。
抗旨不遵可是死罪,只要不死,一切都还有机会!
“小女孟芷柔,接旨!”
孙德海这才是将圣旨放在孟芷柔伸出的双手上。
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回宫复命!
“砰!”
待那孙德海离去,这孟芷柔那纤纤玉手中的圣旨滑落在地。
“芷柔...........”
孟芷柔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满是倔强:“我一定不会嫁给那废物!”
“绝对!”
“我孟芷柔要嫁的夫君,必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饱读诗书,才高八斗,文能出口成章,武能上阵杀敌!”
“而不是他萧文进文不成,至于武?呵呵!”
“这样的人,莫说嫁给他,平日里,我也瞧不上!”
说罢,起身便是走向自己的暖阁。
“小妹?”
孟云深扬手喊着。
孟柏山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喃喃道:“君无戏言,更何况接了圣旨,圣上岂能收回成命?”
心中亦是想着这小女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有主见,性子更是倔强,她说这番话来,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只是莫要害了孟家才是啊。
“父亲!”
“陛下为何将小妹赐给那萧文进啊?萧文进,我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闻一二,实在是配不上小妹!”孟云深冷哼一声,在看到孟柏山的眼睛后,声音顿时弱了几分:“更何况那萧文进一家,就剩他一个人,陛下先前可是废了世袭,这今后萧文进,若没有功名在身,只怕是成了庶民,这如何能够给小妹带来幸福?小妹就算是嫁,也要嫁给刚才小妹口中的那般人!”
“闭嘴!”
“你懂什么?”
“滚回你的卫营去!”
孟柏山臭骂着,多久都不曾爆粗口了,看到这自家大子就来气。
他一个大儒,生出的孩子,竟然不选择读书做学问,反倒是舞枪弄棒,如今在金吾卫当中混了个都尉的职位,简直是可笑,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被自己那些老友笑话多少次了。
孟云深耸耸肩。
“我去看看小妹!”
孟柏山顿了下,随意的挥着手,满是嫌弃。
暖阁内!
孟芷柔坐在窗台,烦躁的将一卷书给扔到一旁,而孟云深眼疾手快的赶忙接过,然后轻轻的放回去。
“小妹,别伤心了,这不还有三年时间呢。”
孟云深自是宠着这位差十岁的小妹,虽已经是三十而立的年龄,但依旧是笑嘻嘻的,没有任何在军中那严肃成熟的一面。
“三年?”
“我现在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想要把这门婚事退了,那圣上凭什么啊,一道圣旨就要我跟那个快要死的废物定下婚约?”
孟芷柔大喊着。
“嘘!”孟云深双指赶忙放在嘴边:“小妹,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小点声!”
随后站在一旁,双手背后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妹懂事,抗旨不遵,违抗圣意可是诛族的重罪,所以才接下,只是苦了你了!”
孟云深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
只是下意识的说道:“若是那萧文进向圣上提出退婚就好了......”
而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好似点燃了炸药桶一般。
孟芷柔瞪着眼睛:“那国公府,可以说是日末西山,如今知道这婚约,恐怕早就是喜出望外了,更莫说这赐婚的对象乃是我,那废物如何会提出退婚!”
作为国子监唯一的女夫子,在这京都,可是有着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多少达官贵族家的子嗣没有多看她两眼?
就连是那三皇子都是爱慕于她!
那萧文进恐怕是早就喜出望外了。
“唉!”孟云深又是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理,想要萧文进提出退婚那定然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小妹,只得是说:“好了,小妹莫要在伤心了,还有几日,国子监不就要‘授衣’会试了,小妹还是监长呢,莫要影响了才是。”
而这话,让孟芷柔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充满了神光,看的孟云深都有些发毛。
“小妹?”
“多谢哥哥!”孟芷柔嘴角勾起:“我想到了,你说,若是这萧文进连‘授衣’会试都没有过的话,有何资格于孟家,于我成婚?接着只需要在乾都散一些言论,我在求父亲进谏陛下,恳求陛下收回旨意!”
孟芷柔越说脸上就越发的高兴起来。
不过饶是孟云深都是点点头:“这倒是不失一个好办法。”只不过语气并没有那么肯定罢了,他内心还有一句话,那便是圣上下旨,岂会随随便便又收回成命,犹如儿戏,岂不是令人背后惹笑。
但看着自家小妹那高兴的神采,他也不好打击,只得是离开,内心只能祈求能够成吧,他内心自然也不能让小妹嫁给他萧文进。
萧文进还不配!
能够配得上小妹的,最起码也应该是皇子!
当然,若是太子,就更好了。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遮没了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遮没了重重朱门,也更遮没这深宫大院,一切都笼罩在大雪当中,使得这庄严肃穆的皇宫变得更加的神秘。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殿宇巍峨,一道道红墙遮蔽的宫道中,这宫里的太监在大雪落下之际便是不停的扫着,飒飒声音不绝于耳。
天空本就是阴沉沉的,随着时间的转移,宫道两边已经有掌灯的太监点起了烛火,点点灯火从那灯柱中透出,让这清冷静寂的雪天平添几分暖色。
似是急匆匆的脚步声使得这两边的太监侧目,随后便是赶忙跪下!
孙德海步履匆匆,走进太极殿内。
大乾王朝,大朝会则是在大乾殿,而这当今陛下小朝会,还有修改奏折的宫殿便是在太极殿当中。
推开厚重的宫门,孙德海便是低着头朝着前面走去。
十八根蟠龙金柱熠熠生辉,分九伫立在殿中,蟠龙栩栩如生,气势汹汹,头颅皆是朝向最深处的龙椅的身影。
灯火下,那道身影被映照在后面,单单是烛火映照出的身影,皆是让人心中充满了压抑。
孙德海穿着皂靴,踩在这地砖上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此时就好似他的心跳一般,饶是他跟随了陛下这么多年,但今年来,陛下的威势更重,也越发的看不透,一言一行皆是威严。
“启禀陛下,孟家已经接旨!”
孙德海跪在龙椅台阶之下,耳边传来沙沙的批阅奏折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停顿。
整个太极殿轮没在沉寂当中,孙德海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也在此时,龙椅上的那道身影才是发出声音来。
“孟家是何反应?”
孙德海这才是呼出一口气,赶忙将衣袖当中的银子捧在手中。
“回禀陛下,孟家之女孟芷柔,略有不满........这是孟儒给老奴的银子,让老奴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孙德海一五一十的,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到了他这一地步,岂会为了这几腚银子而惹来圣上猜忌?
他需要做的,最基本的便是忠心!
“啪!”
批红的朱笔重重的落在案桌上,那上面的笔墨溅在了奏折之上,遮住了不少字。
“孙德海!”
“朕问你,朕这是给他们孟家的恩典,还是莫须有惩治?”
龙椅上方再次传来威严的声音,孙德海不敢有任何的迟疑,赶忙回话道:“回陛下的话,前有镇国公,定远侯驱除蛮夷,使大乾不必受蛮夷随意肆虐之苦,后有变法为图大乾强盛,忠心耿耿,一心为乾,最后更是落得死战沙场,尸首未归的结果,如今陛下赐婚那孟家小女于镇国公之孙,定远侯之子,实乃是他们孟家天下的恩典!”
孙德海没有丝毫的停顿,跟在陛下这么多年,自是清楚陛下对镇国公定远侯二人的亏欠,时常听闻陛下呢喃大乾欠他们萧家的,而且于心之论,他虽有缺,但也敬佩萧家的所为。
堪称忠烈千秋,配享太庙!
“若不是朕的公主,没有适配之年的,朕又怎会让那孟家小女赐婚于文进!”
上首龙椅再次传来一道可惜且有些许愤怒的声音。
孙德海了然,如今大乾的公主们,确实没有合适之龄的,饶是近一些的,也就是如今才八岁的李璇玑公主,可还是太小了啊。
“陛下!”
“那孟家小女到底是接了圣旨,刚开始有些抵触,许是因为与萧公子不熟,时间一长,自当不会在这般。”孙德海接着说道。
“你去内库挑一些礼物,待明日,不,后日送到国公府,让文进带着礼物,去孟家走动一二!”
话落的同时,一道笑声从内殿传来:“陛下为进儿考虑的还不少,这些啊本宫都是已经准备好了!”
孙德海一听,赶忙转了一下身子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
龙椅上面的身影这才是缓缓起身,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方才听闻孟家事后,眼睛都是半眯着,好似一头打盹的老虎,只不过此刻当见过下方一身凤袍,头发也是有几分灰白的妇人时,这才是收敛了下去。
“皇后来了?”
“岂能不来?再不来啊,你怕是都要杀了那孟氏一家了!”
郑皇后白了乾帝一眼,坐在一边,随意的挥挥手,孙德海等人赶忙便是退去。
即便当今的圣上还没有发话,当今皇后虽然不能生育,但却是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的太子妃,更是从小到大一起过来的,饶是当今的贵妃的子嗣是太子李延,但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可是从来没有动摇过。
“那还不至于。”乾帝笑了笑。
郑皇后抿了一下嘴唇,这在没有宫女太监立着,也是没有自称本宫,摇头说道:“我还不知道你?”
“你啊,收敛一下吧,你若是将孟家杀了,那以后还如何给进儿赐婚?那孟芷柔才学是有的,若不然也成不了国子监女夫子,配得上文进,老国公在,也会欣慰的。”
“毕竟老国公可是时常念着,他们萧家也是要出一个儒生的,文进文进,这名字都是老国公给起的!”
“所以还是般配着呢,这现在孟芷柔有些抵触,不外乎是因为进儿的身体多病,在文方面,也没有什么天赋。”
郑皇后正苦口婆心的说着,但说到这里,瞬间被乾帝打断了!
“你这说什么话?怎么?你意思还配不上那孟家女?”
乾帝瞪着眼睛。
只不过郑皇后却是不怕他,有些无语道:“瞧瞧,你瞧瞧你自己这说的,我哪句话这样说了?反正啊,孟家这反应,你就当没有知道就行!”
但话说到这,郑皇后突然认真起来,脸色都有些严肃:“当然,若是孟家做出出格的事情,莫说陛下,本宫也不会放过!在若是伤及了进儿,就依陛下,斩了孟家,也让整个文武百官瞧瞧,国公定远侯身死,进儿还不是尔等随便欺凌的!”
乾帝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突然。
“殿下!”
“孩儿见父皇还需要你这老东西禀报不成?滚开!”
“殿下!”
孙德海的声音略显的急促。
然下一刻,孙德海的身子便是被推搡在地。
三皇子一身蟒袍,跟乾帝脸庞颇为相似,国字脸,脸上还有些络腮胡,虽是十八之龄,但看着犹如二十多岁一般,长的略有着急。
本就是可以在外开府的年龄,可是顾贵妃还喊着李旦尚小,以至于还未出宫开府,所打算的可谓是司马昭之心!
“放肆!”
乾帝盯着冲进来的三皇子李旦,眼神好似虎目一般,浑身上下的气势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压着三皇子李旦,以至于让李旦赶忙便是跪下,方才的嚣张也是尽散!
“孩儿见过父皇!”
“孩儿见过母后!”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一点静气都没有!朕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乾帝冷哼一声。
“陛下莫气,何不听听旦儿要说什么,兴许是有急事呢!”
郑皇后笑着,然后对着李旦抬手:“快起身,地下多凉。”
“谢母后!”李旦赶忙说着。
“何事?”
乾帝坐在龙椅上,随意的询问着,皇后都说话了,他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李旦偷瞄了瞄乾帝,缩了下脖子,内心有些畏惧,但一想到得到的消息,他内心就更加的气愤,父皇连给他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在父皇心中,他就那么的比不上那李延,哪怕是一点?
“砰!”
李旦再次跪地,拱手道:“父皇!孩儿听闻你将那孟家小女孟芷柔,赐婚给了那萧文进?”
“孩儿先前不止一次让父皇赐婚,让那孟芷柔嫁给孩儿,父皇虽未同意,但也需明白孩儿之心!”
“父皇此举,心中可有想过孩儿?”
李旦仰着头,满脸的倔强,但在看到了乾帝那半眯的眼神时,堪堪的还是微微低头下去。
不等乾帝开口,郑皇后便是和声道:“旦儿,怎么说话呢,进儿比你大几个月,而且你们算是一同长大,你该喊什么,你忘了?”
李旦哑然。
内心自是不服,他乃是皇子,一直以来母后都让他喊文进哥,就连他的母妃,也让他喊文进哥,凭什么!
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你母后跟你说话呢!”
乾帝低声道,声音已有几分的怒火。
李旦咬着牙齿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
“砰!”
乾帝一把抓着面前的砚台砸向李旦,当然并不是朝着头,砸向了李旦的身子,然后重重落在地砖上。
李旦吃痛,但还是闭口不言。
乾帝来到李旦的面前,俯视着他这个孩子。
然后一脚踢出,重重落在李旦的肩头。
“你若是想要跪!”
“那便跪着吧!”
李旦仰起头,看着乾帝的背影,只得是大声喊着:“父皇,孩儿心中爱慕的乃是那孟家小女孟芷柔,还请父皇成全!”
只不过乾帝的身影却连停顿一下都未曾,郑皇后给了后面的孙德海一个眼神,孙德海便是了然。
郑皇后不能生育,对陛下的子嗣都是极好的。
赶忙搀扶着李旦起身,却被李旦甩开,倔强的离去,眼神生冷。
孙德海摇摇头,赶忙便是转身追上去。
乾帝微微侧头:“拟旨,收了太子募招门客之权!”
“是,陛下!”
翌日下午。
昨日下了一天的大雪,站在这外面,所看之处,皆是白雪皑皑,让人眼睛都刺的有些生疼
乾都外五十里地的丘陵间,大雪已经是到了脚踝还要高的位置,一览过去,看不出深浅来,但在这雪地上,一座大一点的新坟呈现,上面的白雪掺杂着新土,有些许的泥泞,在这座新坟的前面,则是立着一块石碑。
披着白色大氅的萧文进,浑身上下,皆是泥土。
随后便是缓缓跪下!
国公爷出身猎户跟随太祖起义,此处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来来来,这是你的,辛苦了!”
“辛苦了,这是你的!”
老人将怀里揣着的银两给那些抬棺的一一下发着。
虽然下了那么深的大雪,但却有找不完的抬棺人,还能多赚一点。
几名汉子穿着薄衣,将银子放入内衬的袋里,这才是将肩膀上披着的棉衣给穿上,汗消生冷,若是生病,便是不值当了。
“多谢!”
几人一一道谢,然后对视一眼,后撤一步跪在已经被踩的泥泞中,膝盖深陷下去,随后磕了四个头,这才是起身离开。
老人对着几人的背影躬身一拜,那本就佝偻的腰部使得他扬起来的时候,身子都是晃了几下这才是稳住自己,转身来到萧文进的后面,满是枯槁的双手将他披着的大氅提了提!
随后,便是仰起头。
提着气,大声喊出。
“萧氏萧元携子回家了........”
声音在这丘陵间久久回荡,击落了不少树上的雪花散落下来。
少顷。
“咳咳!”
萧文进咳了几声,冷气入喉,让他想要忍着不咳都做不到。
不过相比较小时候,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好上太多了,若是小时候那期间,这种大雪天,怕是只能在暖房当中度过,而且还要裹着被褥。
而如今还能够在这大雪天顶着冷风出来,不外乎是他有一次意外,使得他好像发现了这具身体,竟然比那些苦的直流口水的中药更管用。
“公子!”
“回去吧,国公还有侯爷若是看到你这般,恐怕在天之灵,也是要担心了!”
老人扯着沙哑的嗓子。
萧文进点点头,眼神盯着墓碑,没有说什么高大的志向,更没有在言其他矫情的话。
“砰!”
抬起头来,额头皆是泥土。
老人拉着萧文进的手臂起来,萧文进则反着手托着老人的手臂:“马爷小心点才是,你家公子虽然多病,但却丝毫不影响这一身的武力啊。”
马爷笑了笑擦着那因为高兴而流下来的泪珠,泪珠顺着那沟壑一般的皱纹中流下去,然后侧头看着那坟墓:“真想看看国公爷那高兴的样子啊。”
萧文进没有多说,亦步亦趋的托着马爷走下去,随后来到官道上,到底是乾都的官道,还不至于就对大雪不管不顾,影响了道路,而且这官道两边还有专门的排水渠,以及乾都有专门叫做‘清道’的民夫管理。
马爷依旧是充当马夫,拉着缰绳,甩了几下的马鞭,马匹吃痛,拉着车子朝着乾都而去。
等回到这乾都,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
回到国公府,换了衣服后,不等马爷开始做饭,他便是直接说道。
“马爷,直接送我去皇宫吧!”
萧文进犹记得昨日那太子李延的最后一句话,所幸现在也不过戌时,不如去一趟皇宫,而且他也有要请求圣上的。
“行!”
马车来到宫门口,宫门口的御林军当即拦下,但在看到是国公府的马车后,赶忙便是开口:“敢问里面坐着的可是镇国公之孙萧文进萧公子?”
萧文进撩起帘子,看着那御林军道:“正是在下,麻烦通报一声,萧文进求见陛下!”
但那御林军却是恭敬道:“还请公子恕罪,某职责所在,确认一番,陛下已有旨意,公子什么时候来宫,无需禀报,而且可坐马车,公子请!”
御林军让开宫道,低头伸手。
不过萧文进已经是走下了马车,这文武百官入朝,就算是一品都要下马走路,觐见陛下也是一样,陛下知道他的身体,所以让他做马车,若是六年前,他倒也坐着马车进去了,但如今,他还不至于真的坐马车进去,遭人诟病,哪怕他不在乎一些言辞,但也要为他人考虑,为镇国公这三个字考虑!
“不必了!”萧文进摆摆手,对着御林军说道:“还请引路。”
这皇宫可不是随随便便都是能够转悠的,虽然他知道道路,但是让一名御林军引路则更好。
走的乃是皇宫的前面,自是没有什么后宫之人,走过的太监侍女,虽然不清楚萧文进的身份,但大多数皆是停在行礼,待萧文进走过之后才是起身。
琉璃瓦上面的白雪水一滴一滴凝做成珠,待撑不住的时候,这才是脱离下去,但还未滴落在地绽开,便是融入了那在宫道两侧的排水渠当中,发出潺潺的声音流向宫外,萧文进双手插在衣袖当中,身上披着的黑色的大氅,已经是拖曳在地,随着御林军的脚步,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候,御林军这才是停下。
“萧公子,前面便是太极殿,吾只能送公子到这了!”
这御林军对着萧文进拱手,萧文进还礼:“麻烦了!”
御林军也没有在故作客气一番,点头离去。
萧文进顺着廊道来到太极殿的下面,抬头望着那九十九台阶之上的太极殿,呼出一口白气,提着大氅一步步走上去,而门口的太监,自然便是御前太监,是识得萧文进的,毕竟这几年,当今的陛下可是没少召他进宫,这宫里的内侍除了后宫的,都是识得的。
“见过萧公子!”
“萧公子且进。”
二人连忙行礼,更是晓得这萧公子在陛下的心中,地位堪比皇子,甚至有些皇子都是比不上,单单是面见圣上不需禀报这一条,多少皇子望尘莫及!
“陛下可还在批阅奏折?”萧文进询问道,当今的圣上,励精图治,时常都是批阅奏折很晚,这倒不是他听说的,而是先前进宫,很多次圣上很晚都是在批阅奏折。
“回萧公子的话,是的!”内侍赶忙说道:“若是萧公子怕打扰,可以去偏殿等待一二。”
萧文进摇摇头,入宫的时候,他便是清楚,不过这时辰还尚早,倒也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情,只是求的明年开春募兵之际,参军一事!
“我在这里等等就行了。”
萧文进转身随意的坐在台阶上,望着下面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从这个地方更是能够看到皇宫之外的灯火阑珊,今夜没有月光,若不然景色更加迷人,虽然没有月光,但那灯火反倒是更加的明亮,星星点点,一片繁华之景。
两个内侍也没有多说更没有劝说什么,只不过是将提着的灯火离萧文进近了几分。
而正因这离得近的烛火,将萧文进坐在台阶上的影子映照在了殿门上。
殿内。
乾帝抓着面前的奏折,一把从当中撕开,然后甩到地面上去。
“欺人太甚!”
乾帝大吼一声,下面的孙德海抬眉望了一眼地面,那奏折非本国奏折,更准确的说乃是一份国书!
孙德海瞄了一眼,上面的几行字落在眼中。
眉头一挑,心中略有几分的愤恨,真是好胆,这大韩王朝竟然要求大乾取消对煤的关税?
大乾若冷,那大韩就更加的冷,对煤的需求也是无比的大,而大韩王朝产出的煤却不多,只能依赖大乾,而往往单单是关税,都能让大乾多出一大笔的收入而支出!
今年大乾,国库本就吃紧,这大韩竟然没有任何对等的条件,就让大乾取消关税,颐高气指的态度,这是将大乾当做下属国了不成?
不外乎今年大乾兵败北蛮,损失惨重,更以割地才以退兵,便是觉得大乾好欺负了?
“陛下?”
“老奴这就传长孙丞相跟户部尚书?”
孙德海仰头轻声询问着。
乾帝抬起头,正欲点头,却是看到了投在殿门上的身影,急忙的从龙椅上站起,然后走下去。
“可是文进来了?”乾帝看向孙德海。
孙德海抿了下嘴,望着那影子,然后低头道:“应该是萧公子。”
待孙德海回答完,乾帝已经是来到了殿门口。
“吱呀!”
殿门发出声响。
“陛下!”两名内侍赶忙行礼。
而打开殿门的那一刻,冷风灌进来,使得乾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孙德海赶忙一挥手,那内侍赶忙拿来厚重披风为乾帝披上。
“文进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乾帝站在萧文进坐着的台阶下,不等萧文进起身,便是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行礼作甚,你啊,外面那么冷,若是得了风寒岂不是雪上加霜?”
乾帝瞪着萧文进。
萧文进笑了笑,望着眼神如同父亲一般的乾帝。
“陛下问了那么多,让文进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
“不过文进也是刚来,转身看到这场景,觉得很是好看,这才是坐着刚看,接着就被陛下发现了。”
“这几年,文进的身子好多了,让陛下担忧了,其实太过于小心,反倒会更生病。”
他不急不慢的说着。
乾帝盯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反倒是多了几分的红润,也是没有继续在责怪。
“也罢,朕也是许久都没有坐在这里看看这乾都了。”
“且都退下吧!”
乾帝坐在萧文进的旁边,挥挥手道,孙德海想说什么,但看到陛下的脸色可跟刚才的愤怒不同,这就没有必要硬着头皮说了,挥挥手,诸位内侍皆是退下。
而他提着烛火远远的站着,弓着身子。
在放置在台阶上的烛火映照下,两道身披大氅的身影倒映在那殿门之上,一个则更显得魁梧一些,挨的很近,如同父子一般。
“赐婚一事?”
“文进如何想的?”
乾帝双手拢在衣袖中,瞳孔中充斥着皇城外的万家灯火。
萧文进笑着询问:“国公爷安排的?”
乾帝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脸上露出几分的缅怀追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老国公还有平威六年前出征,不曾想过今日。”
言下之意,那便是这赐婚一事,乃是他一人所做。
萧文进有一点点的意外,先前,还觉得这当中有国公爷的掺合,不过想想也是,六年前,他才十二岁。
“多谢陛下!”
萧文进道谢一声。
“嗯?”乾帝侧过头,温和的声音更好似是坐在地头上的老农:“为何谢朕?”
“国公爷,还有父亲在天之灵看到文进被赐婚,还是一个大儒的女儿,许是都会高兴坏了!”
萧文进解释道,不过乾帝却是摇摇头:“你与璇玑虽差十岁,却能够玩到一起,但就因差十岁,若不然朕都想将璇玑下嫁于你了,之所以选择孟柏山之女,你还能明白朕的几分意思?”
萧文进听着乾帝前面的话,脸上露出了苦笑,李璇玑才八岁啊,虽然长相玲珑可爱,但他还不至于那么畜生啊,后面听着乾帝的话,心中更是明白陛下是在考校他呢。
沉吟了片刻,萧文进回答道:“若是武将之女,先不谈此武官对国公家的态度,单单是女子,陛下便觉得文进不足以压制,而孟儒身为天下之师,朝中百官皆有学生,声望极高,陛下不单单是因为那孟芷柔乃是当朝第一女夫子,才貌双全,更因为凭借孟儒背后的声望,陛下想文进日后入朝为官,可一路青云,而不是被一些官员打压。”
侃侃而谈,萧文进两世为人,为何陛下选择孟儒小女而不是其他人,他自然也能看清楚陛下的意图,至于更深处的关于三皇子的问题,他没有谈,虽然清楚,但说到这,已经是可以戛然而止了,没必要在言论皇家之事。
“哈哈哈哈!”
乾帝顿了下,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皆是畅快。
“文进能够看到那么多,看来老国公此言非虚啊,萧家是要出一个大学士了!”
乾帝脸上哪有平日那不怒自威的表情,满是高兴,先帝征战之际,老国公便是带着十几岁的他征战沙场,那时候跟父皇相见的时候,甚至没有跟老国公在一块的要长,不单单为他讲解战场之事,更在平日里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在乾帝心中,老国公不亚于亚父二字。
如今看到老国公的孙子,在这年纪竟然能够看的那么深远,心中自是高兴,也为老国公高兴。
“陛下谬赞,只是.........”萧文进说着站了起来,然后来到乾帝台阶的下面,缓缓跪下。
乾帝还不等他跪下去,赶忙去托着他双臂,脸色冷的可怕。
“文进!”
“可曾是受到了什么委屈?是孟家?还是其他人!”
乾帝声音虽平静,但那低沉的声音充斥着火气。
就连那远处恭恭敬敬站着的孙德海都忍不住的上前了两步。
“不曾!”
“文进想要陛下答应一件事!”
萧文进摇头道,眼神望着乾帝满是坚定,他要明年开春,入伍参军,不单单是为了国公爷二人的尸骨,更为了自己!
原本乾帝还想要说莫说一件事,十件事又能怎样?
但是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乾帝瞬间就打消了要说这句话的念头,反而变成:“你先坐这里,朕听听。”
萧文进被乾帝拉着坐在原本的台阶上,直接道:“文进想要参军入伍!”
话落。
乾帝直接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胡闹!”
“不可能!”
萧文进张了张嘴巴,而乾帝继续道,只不过语气缓和了不少:“朕知道你的打算,但是朕告诉你,北蛮,朕迟早会收回边境十二城,一雪前耻,但不是现在,近几年,北蛮于大乾不会开战,你所想,朕日日夜夜都在想!”
“而你萧文进,莫说你这身子骨弱,就是天生神力,朕也不会放任你前往战场!”
“此事休要再提,待你会试之后,接下来便是大乾的科考,只要你参加,朕就给你安排,若是不愿为官,朕也可以保你衣食无忧,就算是朕驾崩,朕也会立下圣旨,让你萧家只要不造反,于大乾同甘!”
乾帝指着萧文进,最后郑重的吐出:“君无戏言!”
远处的孙德海满是惊讶,不过也仅仅唯有惊讶,若是他人听到,只怕是唯有震惊了,只不过他太清楚陛下对萧家的感情了,国公变法,背负了多少骂名,得利的则是皇家,国公晚年不但背负骂名,更是还战死沙场,可悲可叹,陛下虽生在天家,但不过是大乾二世,跟随太祖起义,有情有义,所以他听到这些,也不过是只有简简单单的惊讶。
萧文进方才想要说的是,他虽然看着体弱经常在咳个两声,但是跟他双臂的劲力根本不冲突,而且他不经意的发现后,他的天赋,其实在战场上才能更加充分的发挥,还能让他这具体弱的身子变得如同正常人一般。
但是听着乾帝的话。
他明白。
就是他说出来,哪怕是演示出来,乾帝依旧不会让他入伍参军!
毕竟天生神力者,进入战场军阵当中,尚有被绞杀的可能。
战场!
那是一座修罗场啊!
是血,是肉之间的碰撞!
古来征战几人回!
而他作为萧家的独苗,想要参军入伍,趁着二十级军功制,重振镇国公府名声,并让国公爷二人真正的魂归故里,倒是有些许的难了!
“陛下!”
“好了,不必再提,明日皇后为你准备了些许礼物,送去孟家,接着国子监是不是要会试了?虽然朕听闻你的功课做的并不好,但也要好好参加,想想为何老国公给你取名文进?”
“你什么表情?莫非你会试都不想去了?”
乾帝脸上略有怒气,盯着萧文进的表情,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倒没有!”
萧文进摇摇头,虽然灵前说过不读书了,但是好歹上了几年的国子监,也要做一个交代不是?
但也仅止于此了。
哪怕大乾与北蛮这几年不开战,但是这军,他是一定要参的。
不过若是不开战,三年后与那孟芷柔成婚,为萧家留后,若是同北蛮在开战,他便能够时时刻刻提枪而去,只不过并不是去求死,他觉得他只要这几年在边境杀一些蛮夷,战场自保能力绝对是有的!
当然,这只是暂定的打算,毕竟人在前进,任何事情都在无时无刻的改变着。
“那就好!”
“收起你的打算!”
“莫要在想些不切实际的。”
乾帝冷哼一声。
萧文进没有接话,而陡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悦耳的铃铛声音。
“文进哥哥——”
萧文进侧头看去。
只见在太极殿的廊道拐角,李璇玑摇着小手,手脖处还带着红色的小铃铛,随着她摆动着而发出悦耳清晰的声音。
身穿着青绿色的襦裙,当看到萧文进的时候,两颗圆圆的大眼睛好似泛出亮光一般,蹦蹦跳跳的来到他的面前,张开双臂,然后一把钻进大氅当中,然后抱着双腿。
“文进哥哥——你进宫,肿么都不通知璇玑呀。”
李璇玑仰着不知道谁给她扎的丸子头,娇小之口,红润光泽,娇嫩欲滴微微上翘,琼鼻微皱,大眼睛盯着他,好似是在质问他一般。
而李璇玑身后跟着的侍女赶忙便是对着乾帝行礼。
乾帝斜睨着他这小公主,也是轻咳两声。
李璇玑这才是嘿嘿笑着然后从大氅里面钻出来,对着乾帝好似有些害怕的规规矩矩行礼:“孩儿见过父皇。”
“哼!”乾帝道:“朕还以为你没有看到,眼中就只有文进呢。”
“哪有。”李璇玑踮起脚尖,大眼睛转动着,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理由呢。
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萧文进说:“文进哥哥——璇玑让人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吃不完,父皇就肯定要骂我奢靡,不懂节省,你替我吃点呗?”
在李璇玑身后的宫女低着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听闻萧文进入宫,自家公主就慌忙的跑出去,同时还念叨着不知道文进哥哥用膳没,只不过她回了一嘴,这么晚,萧公子可能吃过了,所幸自家公主又跑去了皇宫门口,问了下那萧公子的马夫,得到消息后,又赶忙跑回去,亲自点了几个膳食让下面的人开始做,这才是又跑回来。
而公主这时,竟然这般说,不过是明白若是询问萧公子用膳没,萧公子定然说吃过了。
萧文进愣了下,璇玑怎么突然说这个,不过这深夜,还去后宫,他只好说:“公主,我吃过了。”
“我不管,吃过也可以少吃一点。”李璇玑撅着嘴巴,然后看向乾帝,乾帝无奈的摆着手:“文进,璇玑让你去,你就去吧,只是璇玑,父皇可不可以一起去啊?”
“谢父皇!”
李璇玑说着,便是双手拉着萧文进的手臂走,至于乾帝最后一句话,真就当没有听见。
萧文进对着乾帝拱拱手便是转身跟着璇玑一同离开。
乾帝笑着对着那李璇玑说:“璇玑,明日父皇检查检查你的功课!”
这话,吓得李璇玑拉着萧文进的速度就更快了。
而孙德海这才是来到乾帝的跟前,顺着乾帝的目光,盯着廊道上,公主双手拉着萧公子的背影越来越远,蹦蹦跳跳,铃铛不断作响,高兴坏了。
“君生我未生!”
“怎么也不能让文进在等几年,老国公怕是在天之灵,都想打朕了!”
乾帝摇头笑着。
孙德海没有接话,而是提醒道:“陛下,老奴?”
“不必了,明日吧,凤鸾宫,朕是不是也许久没有同皇后用膳了?”
乾帝摆摆手,径直的走向后宫。
孙德海笑着称是。
陛下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大小政事亲力亲行,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明明不过不惑之年,却已经有了半白的头发。
大乾有先帝,有陛下,蛮夷异邦之患,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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