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现代言情
大小:12.8MB
时间:2024/05/10 15:02:37
内容概述:《夙念成诗忆锦年》是一部充满奇幻色彩和情感深度的网...
岑家的八架马车,踏着彩云出发了。所到之处,百花齐艳,鸟兽齐鸣,彩云遮月,蔚为奇观。人间只知祥瑞天,哪知天上瞬息变。
而此时的西海一片宁静,湛蓝的海水泛着涟漪追着地平线的方向,清晨的太阳颤巍巍的露出一点点光亮,海面波光粼粼。那些涟漪仿佛是突然间带了笑颜,又泛着泪光,闪闪的、追逐地更欢了。晨曦之下,这灵岛像是一块未开发的璞玉,绵密的森林覆盖岛上大部分地区,在这幽蓝的夜色里散发着神秘的墨绿微光。岱水河此时更像是这山中的大蟒,泛着微光,从东北直至西南,蜿蜒而下直入西海,硬生生的将这块好玉分成两块。西南部是珊瑚礁岛,这里是鱼虫虾鸟的乐园;东北部则是海岛绝壁,山崖林立。九里十涧,更有天坑地洞,地形复杂,是以很少有人居住于此。千百年来,岱水入海口形成了肥沃的三角洲,岛上的居民也陆续迁徙至此,形成了这岛上第一富庶之重镇——清嘉古镇。
清晨的古镇格外静谧,只有孩子们做梦的声音和大人们的劳累后舒缓的鼾声,而县衙大门的石狮子却并不能安静的睡个好觉。因为两个身影,一大一小,此时正躲在它身后嘀咕着,小的时不时摸摸它光滑的身子,大的暴躁时还使劲拍打它的屁股。
“你说,那丫头不会把我们晾在这里,自己个儿在睡懒觉吧!”大个子说道,虽然压低了声音,也可分辨出来是男声,晨光中依稀可见那圆铃似的的大眼睛散发着精光。
“姐姐她才不是那种人呢!姐姐虽然也有顽皮的时候,但是她正经事上从不开玩笑。哪像你,上次没按时来害得我们差点被打……”小个子是个女孩子,说话细声细气的。
“那不是我拉肚子吗?又提这事儿,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好啦好啦,不要说话了,被发现了……你说,姐姐会不会又去了镕金崖?听说姐姐的母亲要来接她走了……”
“不要乱说,我娘说楝楝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姐姐的母亲是天上的仙子,许大娘是不是犯病了乱说的……哦……她许是,许是记错了……“声音越来越小。
”我娘的病早就好了,你个死丫头,不许说我娘……“
灵岛西北群山连绵,山崖林立,绝壁奇峰,争奇竞秀,直至岛岸,断崖万丈,斧削万仞,有诗云“千丈悬崖削翠,一穿落日镕金”。而这最好的观景崖,当属分立于近海上的一座孤峰,即因此诗句而得名的“镕金崖”。镕金崖高万尺,远观如一支倒立的金笔,山巅仅可容二人并立。山崖与岸边有一条细细的铁链相连,因而一般人都不得上去。因其形似神笔,又孤峰傲立,难以攀登,是以千百年来是考生举子们的胜地,每每便有殷勤朝拜者在此丧命。既是祥瑞聚福之地,也是怨气集结之处。
如果此时有心寻找,从天上向地下,再寻到灵岛周边,细心的人会发现这湛蓝的海水里有一点白光。再近一点,才会发现原来这是一位穿着白衣的少女。她像是漂浮在这广袤的蓝色里,又像是从这里生长出来的,那一点白色在这清晨里散发着浅紫色的微光,温柔恬静。裙裾飘扬,海水拍岸,水雾跌宕,悄然弥漫,少女仿佛要融化在这水气里了,一动不动。她就是小个子口中的姐姐——岑素楝。
素楝此时正站在镕金崖顶,那一袭白衣滚着暗色的银线楝花花纹,海风吹着,晨曦映着,泛着淡淡的温柔的辉光,迎着晨风簌簌的响着。
少女似乎满怀心事。
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肤如新雪,面若桃花,脸颊稍圆,略显稚气。虽然此时眉眼含愁,但那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水汪汪的,散发着几分藏不住的古怪精灵。
她并未着鞋,白玉般的双足踩在山尖的碎石上,浑然而不觉痛。也不知她在此站了多久,晨间的雾气已沾湿了她的双鬓,眉间的梨花妆点也渐渐晕开。
“唉……”少女轻声的叹息在此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索性就坐在了山崖上,双脚悬空,无意识的摇摆着,摇摆着。崖边苔藓湿滑,粘在腿上、脚上,粘粘的、软软的,倒像是春天的草地。素楝忍不住低头去闻这悬崖雾气的味道。一道金光突然闪现,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抬起手稍稍遮挡,原来是太阳升起来了。
阳光像是压抑太久突然得势的小人,猛地发出强劲的光辉,照在这镕金崖,似乎真的是要将这山崖给瞬间融化。白色的裙裾在这片无所不在的金色下,也沾染了些富丽,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呀!”伴随着惊叹的是啪的一声清脆,那是少女使劲儿拍打了自己的脑门。“大熊和珠珠还在等着我呢!”倏忽间,如风吹彩云,又如日照晨露,白衣一闪而过,踩着这细细的铁链,消失在这连绵的山崖中,只留下一片氤氲的雾气。
此时朝阳已出,夏日清晨的风温和清凉,买菜卖菜的小贩大娘已穿梭在市集,客栈药店也已在准备开业洒扫。小镇忙碌而秩序的一天的开始了。
”哎呀,麻烦请让让,麻烦让让!”少女清脆的声音如柳叶笛,吹响了这清晨的号角。她那桃花般的面庞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白色的衣裙上沾染了大地的颜色,脚上趿着一双破草鞋,奔跑间及腰的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只有那阳光下白衣折射的淡淡银光和少女微露的白皙肌肤可以看出,这原来不是街上奔跑抢食的乞丐。
“念念,你这是去哪儿啊,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还没吃早饭吧,来来,阿婆刚出锅的大饼”,卖饼的刘阿婆把她那本来就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依然将素楝的“楝”念做“念”。素楝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啊,刘阿婆,不用啦……”素楝急着去找等她的大熊和珠珠,只给阿婆留下一个背影。可是阿婆虽然年纪大,身手却很矫健。她那常年烙饼的手像一根大钳一样,一把抓住素楝的腰带,“看看,你都瘦啦!拿着!“说着把一个油纸包塞进素楝怀里,脸上笑开了花,“看看你这孩子,头发怎么整成这样”说着顺手拿着桌上的筷子,麻利的替素楝簪好了头发。素楝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总觉得那双笑成线的眼睛可以看到她的心里去,“好啦好啦,阿婆,大熊和珠珠还等着我呢。哦,对啦,阿婆,我能给珠珠也带一个饼吗?”素楝露出了少有的乖巧的笑颜,那小鹿般的圆眼睛像浸满了晨露一样晶莹,微汗的面庞像染了上好的胭脂。少女的笑容像三月天,阿婆也经不住这蜜样的撒娇,“给你给你,回头我得找熊捕快要钱了,天天在我这白吃。我老婆子也是小本生意……”阿婆边唠叨边烙饼,待她再抬头,少女已经不知所踪。她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
“珠珠,大熊!”少女在县衙大门附近张望,“熊熊,珠珠,你们在哪里?”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熊熊’!”被叫了一声熊熊的少年一把将少女拉到石狮子背后,“小声点,你怎么才来。亏珠珠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哈哈,不叫你熊熊?那你得早点应我啊!熊——熊!”少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手里摇晃着油纸包,“看看,大熊,这是什么?”
“刘阿婆家的饼,快给我”,少女口中的“熊熊”正是清晨便在此“埋伏”的大个子,衙门熊捕快的大儿子熊富。小个子便是少女口中的“珠珠”,镇东赵屠户家的小女儿,赵金珠。
素楝将一张饼递给熊富,也没忘记往自己口中塞了一块,“珠珠呢,我给珠珠买了桃花糕”,熊富白了她一眼,“你就记得你的珠珠,忘了咱们的大事也没忘记她爱吃的”,说话间一张大饼已经咽完,伸出那双油黑的手,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不会就给我买了一张吧,”他边说边斜睨着素楝手上半张大饼,咽了咽口水。“买?我哪里有钱买,阿婆说回头问你爹要”,少女将手中的饼递给他,“珠珠呢,怎么没见她?”
“我说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她硬是说你没有。看你没来,又担心你出了事,刚刚去到琼花殿打探消息了,让我在这里等你。”
“她去找我阿婆了?呀,坏了,我昨天和阿婆说我去珠珠家了。“
“她又不傻,她就在你家附近等等看,我们去找她吧。”
“我不想回家。”少女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低下头,不断挪动着那双破草鞋,像是在数自己有几个脚趾头。熊富愣了一下,“要不你去珠珠家附近等我,我去找她,然后去她家吃红糖蒸馍,怎样?”
“你就知道吃!“少女的哀愁像六月的天气,一闪而过即露出笑脸,“好呀好呀,我在东边那棵大槐树下等你们。”
“好!对啦,你轻功好,顺便摘点槐花,回去让珠珠娘做槐花糕。还有那桃花糕,给我,我带给珠珠。“熊富这话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给!我给你也买啦,快吃吧,记得给珠珠留点。“素楝笑道,一转身又已没影儿了。
“总是这样,不打招呼就飞走了。轻功好了不起啊“。他一路嘟囔着,一路朝西往山上走去寻珠珠了。
素楝转眼间已落在云水桥东的大槐树上了。据阿婆讲,这棵大槐树距今已有几千年了,从村里有人开始就已经在这里了。如今这树已有九丈之高,据说站在树尖可以遥看西海熔金崖顶。素楝一直好奇是不是真的可以看见,可是阿婆一再嘱咐,不要轻易将宝物示人,不要逞着宝物随意飞升,吓着小镇居民,是以熊富和珠珠只知道她轻功好,却不知她可腾云驾雾,虽是人却胜似仙。其实,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仙。她知道阿婆虽然慈祥可爱,但是好像还是和一般的阿婆不一般,琼花殿虽然朴实无华,但也一定不是一般的住所。就连看门的张爷爷都有点不寻常呢,他好像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可是又总是糊里糊涂什么也说不清楚。她好像都知道,可实际上她什么也不知道。除了自己脖子上有这么一块石头可以让自己轻功卓绝外,好像一切也没什么不一样,而因为阿婆的嘱咐,她也只能夜晚悄悄地溜出去玩耍一番。
素楝虽年少顽皮,可阿婆的话她还是听的。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却想任性一回,“我是为了给大熊摘槐花,许大娘也喜欢,不算犯规,”她心想。她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石头“,那本来是一块近乎透明的异形玉石,而此时正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她也好似被这淡紫色的光晕包围着。这片光晕一纵一跃,眨眼间已落于树尖上。
槐花盛开的初夏天,好像空气的都是甜的,此时的少女也是甜的。这棵老槐树,开一树白花,花儿像吊坠一样的慢慢覆盖住整棵树,那些绿叶子仿佛沉醉于这香气,渐渐的沉睡,只剩下花儿在风中摇曳。远远望去,不知是细细的树枝上,还是垂坠的花枝上,站着一个轻灵的少女,仿佛她也是这花中的一朵。微风拂过,片片花瓣落下,行人抬头只见一片花海和令人沉醉的香气,却不知这树梢上,有个远眺沉思的少女。
瑰云在马车上惊鸿一瞥,便看到这番美景。
灵岛果然是个好地方,她心道。
琼花殿不是一座宫殿,只是几座连成一片的院子,掩映在一片树林中,甚至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入口。虽说素问仙人一族历代守护灵岛,但千百年来灵岛安宁祥和,以至于到了素问仙人这一代,岛上大多数居民不知道这琼花殿住着的,正是他们宗庙里供奉的灵岛守护神岱宗的后人。身处海岛,天高地阔,见多识广,对于岛民们来说,什么神仙鬼怪都不以为奇。神仙嘛,不过只是住在天上、活得久一点;鬼怪呢,也只是比寻常人活得久一点、脾气差一点而已,见怪不怪,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凑在一起各自安居不是更好吗?无论神仙还是妖怪,抑或是凡人,总能在这天高地阔的西海灵岛,在这平静祥和的清嘉古镇,在这喧闹庸碌的红尘俗世找到那凡尘的幸福。中土朝廷早已在此设衙建司,但也最多管管街上的鸡毛蒜皮。这市井小镇,热闹喧哗,人声鼎沸。这小镇居民,叽叽喳喳、斤斤计较。这海岛,平静的好像已经历了万年,又镇定的好像什么都可以承受。
作为这一代的灵岛守护者,素问并未特别表明身份,只是独自带着孙女素楝和看门的张爷爷住在这里,低调守拙,这房屋构造与其他民房并无二致,屋内陈设也极为简单。就只有这门前的两棵高大的香樟树,亭亭如盖,气质雍华,绿树掩映下隐隐露出三个大字“琼花殿”。
珠珠个子小小的,瘦弱的身子藏在一棵大树下探出脑袋,想看看是否有她岑姐姐的踪迹。她其实心里是没底的,好几天前就听娘说姐姐的母亲要来,她瞧着姐姐并不格外高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姐姐却从未提起母亲,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只是阿婆,连父亲也很少提及。她那总是笑着的面庞,不知怎的却从来都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就像她和大熊在海边看日出,那太阳被云彩遮住,只透出光亮来,虽也耀眼,可是终比不得破云而出的畅快。她多么希望姐姐能像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啊。
“珠珠,珠珠!”这声音,哦,不,光听脚步声也知道,这是大熊。
“你怎么来了?”珠珠问道,“姐姐呢,不是让你在门口守着,万一姐姐回来找不到我们……”
没等她把话说完,熊富便说道:“楝楝在大槐树下等咱们呢,说要去摘槐花,去你家做糕点吃。”熊富一边说一边讨好的看着珠珠。
“谁要你去我家,整天就知道吃。你都不关心姐姐,你没看出来姐姐最近不一样了吗?”
“有啥不一样,你不是说她的娘亲就要来了,她开心呗。开心我也要管?”
珠珠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沿着树丛中的小道去寻素楝。
“唉,等等我啊,等等我,唉,你到底要不要做槐花糕啊……”
而那树梢上的素楝正望着西海出神,早已忘记熊富的嘱托。
她抬头仰望天空,湛蓝无云,比大海稍浅的颜色,偶尔有飞鸟掠过,也只是一个小黑点,转眼就没影儿了。看样子已是过了辰时,天上早就已经没有了星星。她想起无数个晴朗无云的夜晚,她在镕金崖上数过的星星。从太阳落下长庚星出现,到太阳升起启明星出现,她数的眼睛都花了。可是看到每一颗星星升起,找到自己的位置,又看到每一颗星星落下,回到自己的家。那种井然有序,慢条斯理,足以让她对掌管这日月星辰的玉英神君——听说那人是她的父亲——有足够好的想象。她爱光着脚踩在那湿润的山径上,苔藓上甚至砾石上,她总是散开她长长的黑发,像个精灵一样在山涧来去穿梭。她想纯粹的感受自然,她害怕错过每一朵花、每一滴露上可能残留的母亲的气息。在这个小镇,她有阿婆,有刘阿婆,有许大娘,有贵大嫂子,有珠珠,有熊大,还有陈秀才,还有笑起来像弥勒佛的张爷爷,这些人给了她足够多的爱,她从来没觉得没有成长在父母身边是什么缺憾,反而觉得没有这个小镇,没有大家,她才会像个孤儿。
可是她也想看看父亲、母亲的样子。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
因为常听人们说,他们是天上地下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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